宋刚看着沉闷的会场,心里也有些着急,他在尽力理清思路。
汪少华还没从慌乱惊恐中恢复过来,他在努力想的事是,怎么会出这么大的错。想起来了,是的,记起来了,就是视察政府的那天,机要处的赵处长送了一份机要文件给他,他走了神,赵处长跟他说了什么话记不起来了,因为,那天他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他想趁着宋刚去香港期间到政府那边树树威信,但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赵处长的话成了他的耳边风。后来,又因为忙着视察政府那边的工作;忙着抗洪;因为忙着生病,他忘记了那份电文。在医院里,赵处长来看他时又问起了那事,好像是问起了那事,他隐隐约约,记不真切了,因为,那些天来病房的人都只一个目的,也都不谈工作,可赵处长好像是谈了,加上又有来看他,他不耐烦,说,工作的事等我好了以后再谈。
大错已经铸成,两天准备时间,怎么也是不够的。不够?不够也得够。汪少华想。
“宋刚,你说怎么办?”这是汪少华第一次直呼其名,职位没了,“您”字变成了“你”,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忘记。可今天他直呼“宋刚”,可见,他今天已经是慌乱得再不能慌乱了。
“我先要了解情况,现在,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说说?”宋刚显得也很着急。
机要处的赵处长紧张的说:“二十天前,省委来电,决定在我市召开现场会,各市州的党政一把手都会来,学习和探讨临江的经验。我接到来电后就交接了书记。但是,接着是洪水和书记住院,就把事情耽误了。情况就这么些。”
宋刚看着汪少华,等他的解释。汪少华涨红了脸,“你告诉了我吗?啊?这么大的事竟然就敷衍了事?你……你就算是告诉了我,我一时没听清楚,一时忘记了,你就不会提个醒吗?这里这么多人,你告诉了他们吗?我病了,还有宋刚市长,黄涛副书记,你怎么没有跟他们说一声?……”
“我提醒了您的。在病房里,我跟您说了呀。你还说知道了。”赵处长说。
“放屁。你几时说了?啊?哪天说的?”汪少华火冒三丈,大声吼道。
黄涛说:“事已至此,这事暂且放在一边,我们得赶紧商量个办法。曹翰墨秘书长,你说说省委的意图吧。”
曹翰墨说:“具体意图不清楚,只知道议程。会议进行两天,第一天参观临江西区和江城工业园区,第二天上午由我市介绍经验,请汪少华书记作主题发言,接着是大会自由发言和讨论,自由发言拟请宋刚市长以及郝子华书记,自拟题目,经验介绍和自由发言的内容明天传省委审查。下午由省长李有钧作总结,最后是黄庭宏书记作重要讲话。情况就这些。”
汪少华看着宋刚,救命稻草是宋刚。可宋刚凝重的脸色,似乎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或者在做艰难的决策。
“宋刚市长,您看怎么办?”汪少华等得不耐烦了,这次他没忘记在宋刚的后面加上“市长”俩字,并称声“您”。
“让我再想想,其他同志先发言吧。”宋刚痛苦地说。他最近才听闻有这回事,但他没有想到早已经来了文件,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林德才说:“市委或政府把个人牵头,赶紧拿方案吧。我这一块,问题会比较多,几起群体性上访的问题很棘手,矛盾很突出。一是化工厂的污染问题,附近农民闹得比较凶,昨天已经在北区堵了政府大楼,据说这两天要闹到市里来。二是橡胶厂的下岗职工,情绪很大,已经在东区政府闹了一段时期了。三是……”
“好了好了,烦。这些你就别说了,还是说说怎么把这次会议开好吧。”汪少华不耐烦地说。
“能不能推迟一下呢?我们和省委说说,商量一下。”曹翰墨说得十分没底,话语中有些怯意,内心在想,这是不可能的。
“你是开玩笑吧?推迟?想都别想。”汪少华气呼呼地看着曹翰墨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大家说,具体怎么办吧?那些没意义的话就别说了。你们可知道,省委既然决定了,那就是不可能更改了。再说,能在临江召开这么一次会议,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深远,即使省委同意推迟时间,我们也不能这样做,临江丢不起这面子,我汪少华也丢不起这面子。在这关键的时候,有困难,但我们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有大无畏的精神,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现在,不是讨论推不推迟这话题的时候,而是怎么把这次会议开好的问题。大家接着讨论。”
王可欣说:“准备时间不够,材料也来不及写了,这还是其次,关键问题是参观的选址问题,群众上访的问题,这需要足够的时间。启动一级应急预案吧,材料跟省委商量一下。后天上午再传上去,我估计应该行得通。林书记讲的群众上访的事,这可是影响会议成功与否的关键。”
汪少华说:“群众上访的事,我们可以责成当地政府保证他们那边没人来上访,哪里出事哪里负责。实在有困难,对敢于破坏这次会议的人,坚决打击,决不手软。”
“那事情会闹大了。只怕难得收场。”曹翰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