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莹回到宿舍久久不能平静,她预感到了什么,但说不出来,她有一种担忧越来越笼罩在她的心头。
一名女狱警远远地看着从宿舍出来又进去又出来的杨莹。杨莹,论相貌,在监狱里是出众的,却也不是最美的,女囚犯中美人很多,并且大部分都很年轻。虽然,女囚犯里的没人很多,但是,很少有人有杨莹这种气质,杨莹有种特别的气质,庄重,更有一种自信和傲气。自从她来到这里后,她和其他的女囚犯不同,她没有消沉,似乎也没有孤独感,也许,铁丝网的那一边有个宋刚,所以,她不感到孤独和寂寞。可是,今天,她焦虑不安,烦躁和恐惧使她坐立不安。
等杨莹再一次出来的时候,那位女狱警走了过去,喝道:“0894号,遵守监狱纪律!”随即,她又说,声音很低很低,“晚饭后,你就在宿舍别出来,9点钟有人救你出去。”
杨莹身子一震,脑子里一个声音“宋……”,她差点叫出了声音,可是,“宋”字才出口,她没有说出到了嘴边的“刚”字来,而是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狱警。
“不是宋刚,你先出去,现在这里很危险。”女狱警轻轻地说。
“我不走!”杨莹说。很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你今晚必须走,这是宋刚的安排。他不久就要出来了。”说完,女狱警伸开手掌,手掌上一朵红色的腊梅,“这朵梅花好不好看?我给你戴在头上,好吗?”
杨莹没有让那女狱警给她戴上梅花,而是轻轻地接在手里,闻了闻,一股幽香。她疑惑地看着这梅花,又疑惑地看着女狱警。
“宋刚送给你的,戴在头上吧。晚上九点,另一个带着梅花的人会来看你,你跟着她走,往第三号岗哨一直朝前走,那边有人等着你。别犹豫,别惊慌,就一直走到底,出了那个洞,你就自由了。”
杨莹听不懂,手里的梅花也看不懂,既然是宋刚给她的,那就戴在发鬓上吧。
回到宿舍的杨莹心情乱极了,她不想离开这里,宋刚就在那一头,因此,她不愿离开。可是,刚才那狱警明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宋刚的安排,那她应该要按宋刚的意思办。为什么他自己不走?这朵梅花是舍意思?来接她的人是谁?前面是不是陷阱?杨莹脑子了很多个疑问。
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象着:刚才那位女狱警骗她往岗哨那边走去,然后,一阵猛烈的枪声,子弹打在她的身上,然后,她的尸体让所有的服刑人员看一遍,特别是让宋刚看到。
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的尸体给宋刚看?虽然,别人并不知道他们曾经的那夜,但,很多人知道在梅县时,她和宋刚的关系很好,甚至,人们的想象中,他们是一对情侣。因此,他们让宋刚伤心,让宋刚冲动,让宋刚做出过激的行为,最后,让宋刚落入他们的圈套。想到这,杨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浑身有些颤抖。她感觉很冷,身上还微微出了些细汗。
不,不是这样。杨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肯定是宋刚觉察到了这里潜伏的危险,他自己在离开前想先把杨莹救出去,也许,出了高墙之后,宋刚会笑盈盈地在那里等候她。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渴望晚上九点钟的到来。
但是,她又忧虑和恐惧起来,这一切,到底哪种情形是真实的呢?她的眼前,一会是宋刚看着自己尸体时悲伤的泪水,一会又是宋刚迎接她时笑盈盈的面容。
杨莹小心翼翼地把那朵梅花捧在手上,是宋刚送来的吗?她吻着梅花,她想,是的,这花是一种暗记,今晚,她凭着这朵梅花就可以走出监狱,宋刚在墙外迎接她。可是,这一切会是真的吗?这朵花是不是引向地狱的鬼火呢?
杨莹怔怔地看着这朵花,戴上,摘下,又戴上,又摘下,最后她还是悉心地把这朵梅花戴在自己的发鬓上,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哟,臭美呀?又想哪个男人了?”一个曾经做过三陪的女人奚落杨莹。
“哎呀,今天看球,你肯定是看上了哪个臭男人,说不准他们之中就有人和你上过床吧?嗨,哪个一脚把人踢飞的人,是不是他就是你的情人呢?这男人要得,猛男啊。姐,你和那男人做那事时,滋味儿挺不错的吧?”另一个漂亮的女囚犯问杨莹。
“你吃得消这男人吗?咯咯,那人那家伙咋样?一次可以做多久啊?不会一个通宵都不停吧?”放荡的言语越来越多。
杨莹似乎没有听见她们说话,她一会儿洋溢着幸福,一会儿又忧愁满面。她又回想起临江宾馆的那一夜,宋刚被抓之前的那一夜:“我帮你擦擦背,可能很久不能好好地洗澡了,我帮你洗得干干净净的。”她的脸上连刚才那片红云也没有了,平静而又没一丝妖邪,就像母亲准备为孩子洗澡一样。
宋刚没有羞臊的感觉,他也像乖孩子一样,把衣服一件件脱下,在脱内裤时,稍稍地犹豫了片刻,然后是坦然地全身一丝不挂,躺在浴缸里。杨莹围着一件浴巾,细心地在宋刚的每一个部位轻轻地擦洗,洗得很认真,很温柔。在擦洗那些伤疤时,她轻轻地抚摸着,生怕触痛了宋刚伤疤。宋刚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杨莹的轻抚。“不痛吗?”杨莹抚着宋刚的伤疤说。宋刚睁开眼睛,看着泪水满面的杨莹。“不痛了。”“这伤好严重的,你怎么熬过来的?”杨莹没有问宋刚是怎么受的伤,她知道,这肯定是宋刚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时留下的痕迹。……“有三个女人帮你擦过身子了,二不过三。最后一次。”杨莹说。“是,二不过三。我很幸福。”宋刚说。“我也是。”杨莹说完,没有再说话,她静静地为宋刚擦洗着,一丝不苟,似乎是经她这么一洗,宋刚就是一年不洗澡也会干干净净的了。洗完了,又细心地把宋刚的每一处的水珠抹干净,把一条崭新的柔软的内裤让宋刚穿上。
……杨莹静静地躺在宋刚的身边。“为什么你不上北京?几年前的七月一日,在你前面的那位领导,还有你救过一命的张文静,他们可以帮你。”杨莹轻轻地在宋刚的耳朵边说。“要活命,很容易。要做一个身缠万贯的富翁,也就是一句话。但我选择了这条路,自己走完,不希望别人帮着我走路。”宋刚望着黑黑的天花板说。沉默了半天的杨莹又说:“这次,你会不会比香港那次更危险?”
……宋刚和杨莹没有说话了,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平静、恬和,没有一丝的紧张和恐惧感。杨莹的手放在宋刚健壮的胸脯上,轻轻地抚摸着伤疤。“我还陪陪你,等你想睡了的时候,我就睡到沙发上去。我不吵你了。”
“……没必要,我们原来睡过一张床。”宋刚说。“嗯,我也想这么睡,睡在你身边,我觉得踏实。”杨莹也很平静地说。宋刚轻轻地侧过身来,他的手放在了杨莹的腹部,“杨莹,我很幸福,在我困难的时候有你陪着我。”“我一直就很幸福,自从见到你之后。”杨莹说着,把宋刚放在她腹部上的手,轻轻地拿起,放在自己的胸脯上。宋刚轻轻地抚摸着……杨莹把脸贴过去,挨着宋刚的脸,然后,两人同时转过来,长长地吻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宋刚和杨莹,许久许久,没有放开……
“你昨晚睡得很香。”天已经亮了,杨莹光洁的背对着宋刚,她在镜子前梳着头发,齐腰的秀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后脑和背部,镜子里的脸,幸福而又愉悦,谈谈的绯红显得新娘帮的姣美和快乐。“我不做你的情人,我是你的爱人。肌肤之亲,一次,可以记忆一辈子,我这一辈子都会爱着你,所以,我以为,我是你的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