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婚了吗?他爱人死了这么多年了,他结婚了吗?”终于,宋刚不希望议论的话题,谭静终于还是问了。
“……结婚了。叶丽华。”宋刚说。声音很轻。
“……哦。……好。”谭静的声音更轻,她自己说给自己听。
两人一阵艰难的沉默,宋刚惶恐而又焦虑,他推测,一往情深的谭静肯定难以承受这沉重的打击。他虽然不知道苏小川与谭静的感情经历,但是,谭静对苏小川情深似海是肯定的。他不好问,也不打算问,这是苏小川与谭静俩的秘密。当然,也许也不是什么秘密。
许久,谭静轻声细语地说:“我们都是凤姐的崇拜者,也是事业的合作者。他太痴迷于事业,连我对她的爱也没有觉察。后来,凤姐被张文静毁了,小玉也失了,凤姐出家后,我们没有了归宿。张文武那里又有了他发挥才干的地方。他成了帝字号的创始人,主要的经营者。我没地方去,也来到了帝字号旗下,因为,我爱着他,帮他打理公司的事,也包括他的生活起居。他对我很好,……但是,这种好不是那种好。不久,一个叫苏晴晴的女人来了,长得很美,很快,他们就好了。……后来,他们结婚了。就在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我很失望,我问他,为什么爱苏晴晴而不爱我,这时,他大吃一惊,我记得,他愣了很久很久,突然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的声音很大,我被他吓着了。接着,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他说,他恨自己,可是,什么都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问自己怎么这么蠢。他一边扇着自己,一边又大声地问我,骂我,骂我是蠢蛋,骂我为什么不跟他说。我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他说他蠢,他以为配我不上,他说他内心很喜欢我。再后来,大约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三天,我突然就走了。我走了以后,他发疯似地找我,我不让他找着,因为,什么都晚了。本来,我可以去杭州,陪凤姐,但是,我知道,他会找上门来的,他估计我回去陪凤姐,所以,他在那里等了我整整一个星期。我不能去陪凤姐了,所以,就找到了这里,在这里住了下来。”谭静说着,在讲一段故事,一段并不完整的故事。
宋刚静静地听着,他茫然,他伤感。
“你能不告诉苏小川吗?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他病了,也老了,要是他哪一天真的有什么意外,我想去见他一面,最后一次。他很想见我,我知道,自从我不辞而别以后,他就像是失了魂。他在人世间的最后时刻,我让他看我一眼。……我也想见他。现在,你不能告诉他,他知道后肯定会来找我。叶丽华……叶丽华,……肯定是一个非常美丽贤惠的女人,多好听的名字。‘娶妻就要娶叶丽华’,对,他幸福就好,我是出家人,不贪、不嗔,我不能嫉妒,没缘分。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了,我就是罪人,万劫不得复生。宋刚,你不能告诉他,不能。你答应我,他要是病危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送给他看一眼。啊?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要是他病危,我保证把你接过去看他一眼,不,给他看一眼您。我答应。”宋刚梗咽地说。
“苏小川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好。可是,宋刚,凡事别过于执着,执着就会痴迷就会变成疯子。你的官运不错,但是,那是浮云,终究有散的那一天。我要走了,回我的净心庵。……可是,哪里又能净心呢?”谭静幽幽地说着。
“你那里的环境我帮你改造一下,好吗?”
“不必。它本来就是这样,还让它这样吧。”
“好吧,我听你的。”
谭静要走了。宋刚说,我送你吧。谭静说,不必要,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宋刚望着谭静和另一个尼姑远去的背影,暗暗叹了气,心想,红颜命薄,难道这千古不变的魔咒真的就这么难以打破?这时,他又想起了陈红,想起了鲁玉、杨莹,等等。
此时,谭静被两个人分别盯上了。他们很快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许辉和张春雷。
宋刚回临江了。可是,谭静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因为,许辉县长和张春雷书记不久就来“慰问”宗教界人士,并且,点名请静吾大师任政协委员,常委。静吾的卧室寝具全部被县政府更换成崭新的富丽真金。油盐酱醋,一切的生活用品,再也不需要谭静费心。净心庵很快就要进行大规模的修缮。
有一天,静吾大师突然从净心庵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回来。
宋刚得知谭静失踪的事,已经是谭静走后的第五天,也就是宋刚回临江半个月的时候。他懊悔地暗暗臭骂着许辉与张春雷,都是他们做的好事。许辉与张春雷也很懊悔,他们懊悔“人才”白白地流失了。虽然,他们努力过,经过多条途径的打听,可就是没有听到静吾大师的半点消息。
她到哪里去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