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一缕光芒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房间里斜划出明丽的金线,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缓缓打转,身边是睡得死死的女人。
等离子电视的画面凝固成蓝色,昨晚一直开着的音乐大概是因为d放完,如今已经停了,胡乱扔在地上的内衣裤,各种男女情趣器械,装着白色粉末的纸包,针管,吸毒用具散落一地,房间里一片糜烂的气息,应子丰推开旁边的全裸的女人,从床上坐起来时,照例感到了犹如紧箍咒一般的头痛。
伸手捂上额头,无意间又看到了那环绕一圈的伤疤。
“妈的!”
他骂了一句,将枕头扔下床,哗啦一声打翻了小桌子上的毒品,犹如这几年的每一次醒来,四周的空气都有种出离现实的迷幻感,口干舌燥,虚弱无力,空调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着,干涸而沉闷,像是一百只苍蝇在身边飞,他伸手拍打几下,走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射进来的日光令他感到一阵不适应,旋即又用力拉上。
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他回头看床上那半裸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但是叫什么名字呢,他已经不记得了,这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为了钱而已,甜心,猫咪,怎样都无所谓,女人嘛,这几年来他每天都有的换,其实也不挑,有时候也跟丑女睡,第二天也忘记了,有的女人或许已经睡过三四次,无非都是为了钱……不差钱!
有些事情,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四年,他对时间的观念很模糊,从疗养院里出来之后,父亲只跟他说过一次话。然后就没再管他,大哥倒是常常来看他。有一段时间他的脾气变得很暴躁,想杀人什么的,但是能干这类事情的朋友仿佛一夕之间从他身边远离了,后来知道是父亲大哥那边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他动这方面的心思。之后他便开始吸毒,直到现在,因为每次看见手臂上的伤痕,都令他痛到无以复加。
他穿上衬衫,遮挡住手臂地疤痕,下身仍旧只穿了一件裤衩,推门而出,大喊了一声:“吴婶!”望向一边的栏杆时,看见一个佣人晕倒在地上。
“过量了……过量了……”
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是在别墅二楼的走廊上,目光往下看时,才发现下方的客厅里坐了一个人。他看着那人的背影,大门外,有警卫倒在了阳光里。
“过量了……幻觉……”
类似地情景在这几年里不是第一次看到。每一次都有不同。但那人影却犹如噩梦般地熟悉。或是布满血肉死尸地昏暗空间。或是血火交集地废墟残垣。那恶魔一次次地将他拖入地狱后杀掉。这样地情景重复无数次后。他终于有了些许抵抗力。此时一面喃喃说着。一面步伐踉跄地下楼:“我不怕你!你是幻觉……幻觉!”
那幻觉回过了头。看他一眼后缓缓说道:“应子丰。等你起床真是等了好久。”
“你是幻觉……”
他摇摇晃晃地下到客厅里。眼看着那人影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罐可乐。随后哗哗哗地倒在了他地头上。冰冻过地液体从他头上流下来。使得他全身都是一激灵。泡沫气体在空中升腾着。那张脸冷漠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游离地目光终于渐渐凝聚。他陡然坐倒在地。双手在后方拼命地想要爬上楼梯:“不不不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说得没错。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名叫家明地幽灵站在那儿。看了看腕上地手表。“你清醒了?”
“你不可以杀我、你不可以杀我……”应子丰爬上了五级楼梯。随后整个人又滑了下去。再要爬上去时。家明已经走过来。蹲在他面前。霎时间。全身都已经没了力气。他看着那张平凡而冷淡地面孔。下意识地说话。“你不可以杀我。我爸爸……我大哥他们会报复地。他们都会报复地……你不敢杀我。你上次就不敢杀我……会报复地……”
这番话呐呐地说着,实际上也是他这么几年不断安慰自己的话语,那个人已经死了,或者是他不敢动手,就在这不断的陈述中,他看见家明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惋惜,有些怅然,随后轻轻地伸手拍打了他的肩膀,俨如苦口婆心的安慰。
“不行了……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了,已经不行了……”
随后,那只手按上他的脖子,黑暗陡然袭来。
十一点半,朝海集团总公司。应海生与应子岚在电梯里接到了保镖打来的电话,得知了应子丰被绑架的消息。
“有人见到绑匪地样子了吗?”
“没有,别墅里的人都被打晕了,闭路电视上也没有记录,不过我们估计时间是在半个小时前……”
“这家伙,让他别张扬,又惹到什么人了!”
应海生恨恨地骂了一句,对于次子,以前就是恨铁不成钢,自从四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应家在炎黄觉醒中的地位每况愈下,他就更是恨不得当初没生过这个儿子才好,这几年只是对他放任自流,还收回了他身边绝大部分的权力,顶多留给他花钱泡妞玩乐的资本,谁知道又出了这种事情。
空见之尘的事情已经令他感到忧心忡忡,他心中烦躁,然而旁边的应子岚却已然紧张起来,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便向他请示,要求立刻赶去弟弟的住处处理这件事,他虽然对次子没好感,但长子重兄弟情谊终究也不算什么大事,挥了挥手,说好准备分道扬镳。
原本是要去参加一次商务宴会,如今地安排自然是应海生过去赴宴。应子岚处理绑架案,一同走出大厅,在保镖的护卫下,两人都在思考着这件事情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黑幕,譬如自己不想让方之天得到空见之尘。或许方之天就反过来绑架自己的儿子,才刚刚走到大门处,父子俩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是同样的,陌生的号码。
“也许是绑匪……”
应子岚望了父亲一眼,将手机附上耳边,随后应海生方才按下了通话键:“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