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很清楚,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现在费一番功夫帮他打探案情。背上一定的政治风险,而如果说只是单纯的帮助,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所以很快就投桃报李来了。
“……”电话那头就是一阵沉默。就在朴熙来以为对方已经挂掉的时候,突然那头又开口说道:“朴行长,我只是个国会议员,而且还是在野党,并不适合过多地过问国事。不过我和普通的大韩民国的百姓一样,对目前韩元的困境感到十分地担心啊!”
闻弦知雅意,朴熙来立刻明白过来,赶紧说道:“金先生,既然你提到韩元外汇问题,我作为这方面的权威。就不免要多说几句。虽然现在韩元看似暂时稳定下来,但实际上国际资本对韩元的进攻始终都存在,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也是苦不堪言呐。现在韩国银行的外汇储备已经不太多了,如果还这么继续消耗下去。迟早会有完蛋的一天。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应该是壮士断臂的时候了!”
“……”话筒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半天之后才传来悠悠的叹息声,对方随后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虽然我不是很懂经济,但也知道一旦韩元贬值,国民的生活水准就要下降不少。泰国、印尼等国家就是前车之鉴啊!”
朴熙来一听,心中颇不以为然。这种动辄就把“大韩民国”挂在嘴边的家伙,如果要是某个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对方是个乱吹牛逼的不靠谱人物呢。但朴熙来很清楚,对方可是竞选下一任总统呼声最高的候选人之一,只是现在就越俎代庖,也让他有些吃味。
不过朴熙来可不敢得罪他。不要说他目前是呼声最高的总统候选人,就单单对方一个国会议员的身份就不得不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在干笑了一声之后,他才带着讨好的腔调说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啊!不过金先生,你也应该看到好的一面,韩元如果便宜了。对我们的出口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到时候我们韩国制造就能风靡整个世界,迅速地打败日本!”
对方又是一阵无语。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首先考虑的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出口超越日本显然就在这个范畴,而摆在眼前的则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例如说金融业的混乱,例如说大财团融资困难,又例如说短期内大量外债需要偿还等等。
这位金先生沉默了片刻,等朴熙来完全清醒过来之后,才慢吞吞地问道:“朴行长,难道我们韩元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民众,但我对大韩民国的热爱,是和你们一样地深刻。”
“他妈的,太虚伪了!”朴熙来心中一阵恶寒,差点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不过在定了定神之后,他只能虚与委蛇地说道:“前辈,您的话实在是让我太感动了。不瞒您说,我现在眼泪都掉下来了。”说到这里,他还极为配合地哽咽了两声,随后才接着说道:“前辈,要解决如今的困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国际社会求援,同时放开韩元贬值的幅度,不再干预市场。”
“哦?这又怎么解释?”话筒那边的声音立刻高昂了起来。
朴熙来赶紧收住装出来的哽咽声,一条条地分析道:“目前政府对国际救援极为抗拒,而且还想把金融系统重新整顿到财政部的名下,这是不合理、也是极为反潮流的做法。但是如果能够保持韩国经济开放,又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刺激经济的话,只能通过韩元贬值的方法来实现。尽管目前韩元已经贬值超过20%,但这个幅度仍然不够,依照我的观点,至少还要贬值20%才是真实的汇率水平。至于外债方面,只有通过国际救援来实现,根据我的判断,不出一年,或者更短的时间,韩国经济就会达到另外一个水平。”
“可是……可是目前的政府并不愿意向国际社会求援。据我所知,新韩国党内部已经对此达到高度的一致。”话筒里的声音明显地有些急促起来,很显然已经是说到了重点。
朴熙来嘿嘿一笑,说道:“他们越是顽固越好,如果韩元放开浮动的话,我们的经济必将在短期内遭受重创,新韩国党的人士这是在拿国家的命运下赌注,很显然他们会败得一塌糊涂。如果是这样的话,前辈到时候只要振臂高呼,揭竿而起,何愁大事不成呢?”
“……”
话筒里又是一阵沉默,只有低促而又沉重的呼吸声。这一次朴熙来没有怀疑对方挂掉电话,而是舒服地躺在他那张豪华的沙发椅上,跷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足足过了五分钟,话筒里才传来一声响亮而又充满怒气的声音,冲着朴熙来呵斥道:“朴行长,我只是个国会议员,对经济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的这些言论我实在是没办法搞明白。你的手下涉嫌出卖国家机密,我虽然能帮着说上几句不违反原则的话,不过要拿国家利益来开玩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说完之后,不等朴熙来有何反应,对方就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哐当”地一声巨响,差点没把侧耳聆听的朴熙来的耳朵震聋。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将只有嘟嘟声的话筒放下,这才悠悠地说了一句:“真他妈的腹黑啊!”
……
美国,纽约曼哈顿,老虎基金总部。
比利.金正一脸愁容地对着朱利安罗伯逊说着什么,随着他的讲述,原本还因为韩元再次下跌而高兴不已的朱利安罗伯逊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这么说,我们的内线已经被抓了?那我们岂不是再也监视不了韩国银行的一举一动了?”足足沉默了半天,朱利安罗伯逊皱着眉头不快地说道。
比利.金搓着双手,神色紧张地看了看朱利安罗伯逊的脸色,见这位老板没有迁怒于自己的意思,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其实老板,我们还是可以……可以察觉到韩国银行的行动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朱利安罗伯逊的眼中顿时射出一道寒光,将局促不安的比利.金瞬间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