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混沌的意识清醒过来,眼前哪里是缩小的傅寒川,就是傅赢!
傅赢歪着头看她:“妈妈,你想爸爸了?爸爸这几天很忙,我想他下次会有空的。”
这次傅寒川没过来,莫非同说要请他们来庄园玩的时候,司机把傅赢送过来的。
苏湘抓了抓头发掩饰尴尬,说道:“不是,就是做了个噩梦。”她看了眼傅赢手里的玫瑰,“送给我的吗?”
傅赢点点头,伸手把那支玫瑰送过来:“你喜欢吗?”
苏湘摸摸他的头:“当然喜欢。”儿子送的,她什么都喜欢。
长廊的尽头,珍珠咚咚跑过来,连良带着她,两个小丫头头上都戴着花环,落了满身的花粉,珍珠的手里捧着一大把的鲜花。
连良靠近苏湘这边桌子的时候,脚步就慢了下来,她收敛了放肆的快乐,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花瓣,规规矩矩的像是个小淑女。
珍珠无忧无虑,径直的扑到苏湘怀里才停下,她趴在苏湘的腿上,小手向她高高举起,奶声奶气的献宝:“麻麻,花花。”
苏湘把花拿过来,温柔说了声谢,她把珍珠抱在腿上,给她擦了擦汗,让傅赢跟连良一起吃点心。
好些日子没看见连良,这小姑娘长高了一点,比傅赢都要高小半个头了。小姑娘的模样也张开了一点,不过好像瘦了点,不知道是不是长高了的原因。
苏湘听傅赢说,连良前些日子心情不好,苏湘观察着,这小姑娘以前见到她都很热情,现在似乎拘谨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见面就陌生了的缘故。
苏湘也没多想,吃过点心,她带着孩子们借了庄园的烘焙室去做鲜花饼,等面团发酵的时间里,他们还去玩了莫非同的大马,去看了蓝理的工作室。
他们玩了一整天才回去,傅赢把鲜花饼也带回去了。
傍晚,傅寒川走出书房去吃晚饭的时候,看到餐桌上多了一只水晶盘子,盘子里装着几个粉白的饼,饼上还画了几个卡通动物。
“这是什么?”傅寒川问宋妈妈,宋妈妈回答他是傅赢小少爷带回来的。
傅赢玩累了,先回房睡了一觉。他穿着睡衣走过来,爬上餐桌道:“这是妈妈做的花饼。”
晚饭不吃饼,傅赢说一会儿他要拿到房间去吃,让宋妈妈收起来,宋妈妈就把盘子端回厨房去了。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父子俩面对面的坐着吃晚饭。
傅赢喝了一碗汤,停下来看了看傅寒川,他道:“爸爸,今天妈妈说她做梦了。”
傅寒川不觉得做梦有什么稀奇的,那个女人经常做梦。他神色如常,夹了一块糖醋肉。
“妈妈她好像梦到你了,她把我当成了你,她还摸我的头。”傅赢说完低头扒饭。
傅寒川的筷子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儿子,沉静的眼内眸光微转,唇角微微翘起时,傅赢又说了一句:“后来,她说她做噩梦了。”
傅寒川翘起的唇角就落了下来,他夹了一筷子傅赢讨厌吃的蚕豆:“吃饭。”
吃过晚饭,傅寒川又进了书房工作。
桌上的两台电脑都开着,文档是不同的资料。桌角摆着一只小碟子,碟子里放了两块鲜花饼,旁边放了一杯咖啡,淡淡的热气从杯子里升起。
傅寒川拿起一块鲜花饼,放在眼前打量了下,粉白的面皮上画着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黑色的是芝麻粉,算是做的很用心了。
男人唇角微勾,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淡淡的麦香掺杂着一点点的花香。他掰开成两瓣,里面是玫瑰花馅,一股浓郁的甜香味道扑鼻而来,引人垂涎。
那个女人梦里竟然有他?是什么呢?
想到傅赢说是噩梦,他就想起苏湘曾因为沈烟死时的惨状而做噩梦。
脸上淡淡的笑意顿时杳无痕迹,他咬了一口饼,想今天应该去庄园的。
大白猫闻着香味就凑过来了,两只前爪搭在傅寒川的腿上,仰头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的饼,傅寒川睨了那小东西一眼,捏了一小块饼给它解馋。
“一边儿去。”然后他就把猫给推开了。
他喝了口咖啡解了甜腻的口感,视线落在面前的一份资料上。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拿起那份资料,灯光照着,上面的每一个黑体字都带着微微墨绿的光。
傅寒川得到加拿大那边的消息时,他本来打算悄悄进行,等傅正康把两个公司完全融合的时候,就让警方进去把他带走,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但他要查那个神秘人,就改了计划。
陈晨说神秘人单方面联系她,他就一点一点的磨着傅正康,让他坐立不安,让他的位置岌岌可危,随时不保。
那个神秘人是要推傅正康上位的,现在他就快坐不稳了,会联系陈晨吗?
陈晨原来是帮陆薇琪的,但现在她给他卖命,神秘人联系了她,只会被他揪出来,不会有任何的消息再传到陆薇琪的手里。
可到了现在,那个神秘人还没出现……
傅寒川看了眼那份资料,端着咖啡轻啜。
资料上是一份资产清单,每一笔都是资产转手的时间,具体数额,买家以及卖家。
这个卖家,则是俞苍苍。
俞苍苍先是转手卖了她跟朋友合作的香氛工作室股份,然后是她手上大量的股票跟债券,她在北城的房产……最后是她的咖啡室。
她把北城所有的资产都清除,那么是说她准备离开这里了?
傅寒川微眯眼睛,看起来那个神秘人是不会再出现了,但不妨碍他找出这个人。
这份今天刚到手的资料,以及陈晨那里始终等不来的消息,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傅寒川分析过,这个幕后神秘人不求任何回报的给傅正康传递消息,看起来是在对付傅正南以及他,但其实,这个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的父亲。
他猜测过很多嫌疑人,不求回报的,又知道很多事情内幕的,这个人就只有俞苍苍了。
她曾经是傅正南培养的情报员,以前辅助祁令扬,手里掌握了太多的消息渠道,她要查事情很简单,要放消息也简单,甚至不会有人怀疑是她。
这个女人,她在傅正南身边已经十几年了,她是傅正南的情妇,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傅家,更没有上门来耀武扬威。
她很低调,这么多年,卓雅夫人都容忍了她的存在,她没给卓雅夫人难堪是一个原因。
她没有鼓动他们离婚,是卓雅夫人容忍她存在的另一个原因。
她默默无闻的,无声无息的做着一个情妇,做着傅正南的情报员,对他痴情一片,可又是什么,让她选择背叛了傅正南?
她明知道傅正南与傅正康势不两立,又怎么会给对方递出刀子?
这份资产清单,给了他答案。
俞苍苍应该是厌倦了无休止的等待,十年,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
俞苍苍选择帮傅正康,不是没有目的的。她的目的,不是要钱,她要的是人。
她不是要打败卓雅夫人,她是想要傅正南与她一起离开吗?
傅正南痴迷权势,手握重权,让傅家成为北城第一名门是他毕生追求。他享受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荣耀感。
俞苍苍要他离开,就只有让他离开那个位置,所以,她就背叛了她的男人?
傅寒川身体往后倚进椅子,心中的情绪很奇怪。
对这个女人,他不是没有恨,可此时他居然有点同情她。
傅寒川拿起手机,给傅家老宅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老何接的,过了会儿,傅正南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打座机?”
傅寒川是可以直接打到傅正南的手机上的,不过万一傅正南在俞苍苍那里,这个电话打了就不好说了。
这个电话,原本就是来印证他的猜测的。
傅寒川开口道:“父亲,那个女人跟了你十几年,向你要求的是什么?”
傅正南跟卓雅夫人离婚有些日子了,站在一个情妇的角度,不是应该要求登堂入室的吗?
可俞苍苍没有提这个要求,是她在撇清怀疑,她宁可傅正南与她远走高飞?
傅正南听到傅寒川的问话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父子俩又说了几句,傅寒川最后道:“明天,我会重组股东大会。”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淡漠的视线落在那剩下的一块鲜花饼时,眼睛里才有了些温度。
而此时,傅赢想吃夜宵时,就去厨房拿他的饼吃了。他看着流理台上的水晶盘,都不用数就知道少了两个饼。
苏湘一共就做了一托盘的鲜花饼,给莫非同还有蓝理留了一些,几个孩子分了分,傅赢带回来五个。
小家伙托着水晶盘往房间走,嘴里嘀嘀咕咕:“那么大个人了,跟一个小孩子抢吃的,真是太没有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