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孩都穿着一身新衣,年龄在七八岁左右,大部分已褪天真,有的满脸喜悦,有的神色不安,也有一脸平静,有两个,头上还罩着幂蓠。
府营一名书吏一个个念着孩童的铭牌,两名下属满脸堆笑地给这些刚获新生的孩童用桃木柳条水去秽,每人手中塞了一个放着二枚大钱的红包。
收了红包,孩童们也褪了些拘谨,开始叽叽喳喳地互相攀谈了起来,兴奋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资质评测。
这些小孩中有两个最是惹眼。一个头罩幂蓠,较其它小孩高了半个头,小小身姿纤细挺拔;一个生得乌眉大眼,灵秀可爱,顾盼神飞。两人身旁各簇拥着一些孩童,隐约将两人围在了中心。
连出入的管事领队对这两个小孩也是备加关注,不仅事事优先,脸上更是柔和万分,颇有另眼相看的意思。
面对这一切,两小更是抬头挺胸,露出脸的一脸骄矜,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长默也在这一堆孩子中间。
他在两天前就完全醒了过来,身上的创伤也好了起来,除了眼周和指甲还有点轻微的青紫,其它部位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这种恢复速度,在连一碗针对接疫后症的药也没有服用的情况下,堪称奇迹。
醒来的长默第一感觉就是饿,非常非常的饿。他在末世也是过惯饥饿日子的人,却从来没有这种感受,整具身体像被完全掏空了,变成一具空壳,每一个细胞都张着大嘴,叫嚣着要食物来填补。
这是一种类似经过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亟需补充营养的饥饿。是在身体机能经历变革之后,每个新生细胞对于新能源的急切需求。
他开始像个无底洞一样,对送过来的食物来者不拒,不停往嘴里塞,吃饱了就睡,几天的时间,原本惨不忍睹的僵尸样小孩,不仅恢复了人样,还养出了一点红润。
负责打理他日常的仆吏对他的饭量见怪不怪的样子,想必他这个症状跟其他醒来的小孩无异。
长默恢复的不仅是身体,随着神智的清晰,原身的身世和记忆也随之被他完全回忆了起来。
卑微的出身,长久饱一餐饥一餐的生活,注定要被送去接疫的悲惨命运。
家中为奴的寡母,幼弱的妹妹。
成为药童。
仅仅从原身对于这个世界少得可怜的常识,以及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长默也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多么糟糕的境况。
然而他并不慌。
能从残酷末世中挣扎求生的人,一般都拥有坚韧和随遇而安二种品质。
还有时时保持的警惕。
不用别人提醒,长默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特殊。他之后曾挑无人的时候,尝试进入到当时昏迷的时那种类似“内视”的状态中,但是失败了。
他又企图向前世一样调动异能力,同样也失败了,身体内一片平静,异能力在驱散疫毒之后,便如散入了汪洋大海之中的水滴,消失不见了。
尝试了数次无果,长默只能暂时按耐了下来。
木异能在末世只是废柴异能,但长默已经习惯了有它傍身,重生后经历了觉醒异能的欣喜,现在发现有可能失去它,说真的,心下不失望忐忑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状态未尝不是件好事。
长默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引起了人注意,以及重明兽来查探过他的事。药童以后会拥有的“疫力”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异能者神血战士有什么能力长默现在俱皆一无所知,木异能和它们有什么区别,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不暴露自己,长默可不想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一个异类,然后被抓走成为实验室里一只小白鼠。
他的思维正在发散,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一个小胖子,也许长默的眼光长久盯着小孩群聚集处给了他什么误会,引来他用细若蚊哼的声音发出的一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