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西夏的安石相公。”
这么一说李庸也明白了过来,李清更像是商鞅,王安石一样的人物,这和密谍伪装自己输送情报,能不吸引眼球绝不吸引眼球的做派完全不符。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王厚突然问道:“你觉得,可不可能是家梁?”
“哪点可能?”李庸吓了一大跳:“家梁可是彻头彻尾的夏狗。别的不多说,要不是他,渭州一战谅祚能够逃出生天?”
“少傅突击萧关,要不是他,梁乙埋梁永能能全身而退?”
“其后助梁氏推行夏制,诛杀景洵,献明光铠,改良冶铁技术,重建铁鹞子,扫荡北疆,要不是因为汉人出生,成就只怕早在梁永能之上。”
“不说别的,我朝的仁人志士,有多少死在了西夏枢密院密谍司的手上?他可是西夏枢密院知机密事,最大的密谍头目!”
“他要是穷奇,我们神机铳霹雳炮的机密,何至于守得这么辛苦?何至于新军只敢在华山秘密训练,不敢过西京一步?”
“也是啊,哪里都不像……”王厚那勺子轻轻敲击着饭盒:“家梁当了知机密事后,我朝谍报工作压力可谓倍增,如今夏人似乎知道了震天雷的关窍所在,对商州那边的工厂不断渗透……西夏今秋的声东击西之计,我们事前竟然没有收到一点的消息,要是家梁是密谍,肯定会知会我们,所以应该不是他。”
“穷奇在西夏地位极高,起码在枢密院丞,中书检正以上,而且与梁氏关系极其密切,还真是匪夷所思了……”
李庸说道:“王哥,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看啊,这次西夏秋收,我们是被彻底的耍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想来想去啊,就是因为穷奇提供的消息过于高效,以至于整个陕西路情报分司,对他过于依赖了。”
“一旦穷奇那里没有消息传来,我们就完全陷入了被动,这次出了这事儿,就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穷奇那条线,是父亲和国公十几年前布置的暗线,难道我们就永远依靠前人?不做点自己的努力?”
王厚想了想:“说得很有道理,用少傅的话说,这就叫不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不过这事情,先给少傅通个气,不要出现两条线上的冲突。”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最后王厚说道:“我们没法和少傅和太尉相比,穷奇在西夏潜伏了十多年,已经登上了高位。咱们啊,还得像张三叔在獐子岛上干的那样,从商贾入手,进而拉拢腐化一帮官员,就像对付禹藏花麻的路子才行。”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惑,你说以家梁之能,这么多年下来,愣是没有发现穷奇的一点蛛丝马迹?这可能吗?”
李庸说道:“想来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投鼠忌器,毕竟,那条线从上到下,可都是梁家的产业。”
王厚说道:“要不下次传递消息,告诉穷奇提防家梁,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李庸有些迟疑:“这么说,会不会让穷奇认为我们对付不了家梁,被他轻视?”
王厚正色道:“那是我大宋志士,苦心孤潜伏这么多年,他的价值,甚至在整个西军之上。”
“我们宁愿被他轻视,被他唾骂,也不能让他有一点危险。”
“若愚,我们这行当,最忌惮就是带入了自己的情绪,最忌讳考虑自身处境,那样会让自己心思迷惑混乱,明白吗?”
李庸佩服地点点头:“王哥,我明白了。”
王厚笑道:“你小子资质啊,善防而不善攻,心细,但是不过灵动。”
李庸赧笑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这不赶鸭子上架吗,现在童都监和刘留后到了,我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卸下来了,专心搞地图。”
王厚笑道:“那俩祖宗,勋阶比我还高,谁指挥谁,这都还两说呢。得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