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将资料一份份摊开:“首先,是夏人那边。”
“这一次战役,夏人动用了三弓床弩作为攻城器械,说明他们一直在研究,不仅仅局限在野战,对于如何攻城,已经有了长足的经验和心得。”
“动用床弩,以枪做梯,以夏人的悍勇附城而登,我方城墙在战争中的保卫作用,明显已经被他们克服。”
孙固听说大城不可倚仗,不由得大惊失色:“那该如何应对?”
“体系。”苏油将一份资料展开:“城池所在,都是取地利之便,因此需要将周边地利,尽量都利用起来。”
“就和三畿四辅拱卫汴京一样,前线,我们一样要以大城为依托,在周围高地,关碍,建立起有组织,有层次的防御体系,比如上游两川的洪德砦和洪德砦,就是环州防御的重要节点。”
“此战当中,两砦虽然最终被破,但是却为环州防守赢得了宝贵的时机,其积极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
“也是准备未充分,要是当时狄咏在环州和两寨之间,这里,还有这里,也就是贾嵓退兵之后,带领手下和蕃勇敢们在夏人后方游击的这两个主要地区,再建两寨子的话,即使洪德砦被破,狄咏也有足够的时间在此组织防守,不至于一下子就让夏军逼到城下。”
“而守住这两处要地,罔萌讹是否还能抵达环州城下,都在两可之间。”
赵顼看着地图默默点头。
苏油接着说道:“其次,就是夏人对我军的武器越发熟悉。这次城门被破,就是夏人使用了在洪德砦缴获的炸药,说明他们也对炸药性能,使用方法,有了足够的掌握。”
“军机处三令五申,炸药,雷管,爆破筒,震天雷,再战局无法挽回之际,一定要彻底销毁,以免沦于敌手,结果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彻底调查,严肃处理,认真总结经验,重新制定条例!”
“其次,对于军火仓库,必须严加防范,既然夏人已经知道我火器的威力,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在战争开始之前加以破坏,这才是重中之重!”
孙固想到环州一日城破也是心惊胆战,连连点头:“明润说得有理,说得有理,我朝神兵利器,万万不可落入敌手。”
苏油继续说道:“还有,夏人对如何对付我鹤胫弩,已经想出了克制之法,那就是厚木巨盾,欺负我们的弩虽然强劲,但是无法有效抛射。”
赵顼对此倒是不在么在意:“呵呵呵,那他们走上歪路了……”
苏油点头:“是,但是新军如今还不能部署在所有边城,是我们有限的攻击力量,因此如何对付这样的夏军,也要总结出经验,不能敌人已经跑到我们前头去了,我们还在原地踏步。”
孙固看了赵顼一眼,赶紧附和:“正是,就算新军再犀利,城防还是要巩固的,怎么在现有的装备下抵抗住敌国攻城,必须要有章程。”
苏油摇头:“其实环州的壕沟,护城河,是可以起到非常有效的保卫作用的,怎奈夏人驱百姓攻城,狄咏是皇家军事学院教育出来的,第一信条就是爱惜百姓,因此放弃了。”
“必须通报前线,对于这样的行为,断不可取,如果环州因此被破,那被肆虐的百姓不是更多?边将必须要会算这笔账,不能因小失大。”
赵顼和孙固都对夏人的无耻行径感到气愤:“那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苏油冷冷地说道:“让沈括去交涉,告诉夏人,屠民之罪,大宋永不宽恕。”
“让他们自己将罔萌讹的人头自己送过来,这次的事情才算是了结。否则,大宋会将这次战争中驱民赴死的现象,视作兴庆府和西夏沿边诸军司的一致意愿。”
“今后宋国在战争中抓获夏国的宗室、外戚、将进行对等的报复,不再允许夏人用金帛赎回。”
“如若不送上罔萌讹的人头,今后战场上我大宋抓获的嵬名梁氏两姓将领,官员,除了主动投降的,一律就地斩首,给我无辜死难百姓,做牺牲之用!”
“好!”赵顼听得热血沸腾,一拍几案:“正当如此!用刀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