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玲珑的身份有些敏感,离墨让出了前楼二楼的位置,作为夜扰和她的会晤。?
夜扰来的急切,虽然当时厮的时候他微微愣神,可转念一想,必然是风玲珑约他……这样想着,自然脚下的步子也就快了许多。
夜扰站在二楼甬道的尽头,立在那门扉处看着窗前藤椅上,佳人素手芊芊,淡雅静心的摆弄着茶道,样子和谐的让人不忍心打破此刻的静缢。
风玲珑没有抬头看夜扰,他从上了二楼开始,她就已经听到了。她只是静心的摆弄着手里的器具,从入茶到洗杯……直到最后,斟了两杯茶,对面放下一杯后,方才缓缓抬眸,看着门扉处的夜扰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请!”
“这中原的物什你到学了个全面……”夜扰嘴角含笑,魅惑的桃花眼微挑了个邪肆的弧度时抬步上前,在风玲珑对面坐下,举杯盏浅浅嗅了下,顿时面露喜色,‘素闻西苍云中芽、海底露’,今日得尝这海底贝露,孤倒是有幸……”他浅啜一口,微微回味了下方才吞咽了下去。
夜扰享受的放下杯盏,眸光微抬的看向风玲珑,“西苍茶叶本属大陆最好,而其中当属北禹郡的毛芽和东海岩礁处被海珠灌溉的贝露更是上品……”微微一顿,“孤曾经有幸尝过,却都不如今日这盏滋味独特……”他故意放慢了言语,随即挑眉道,“难道,是因为出自玲珑之手?”
对于他的戏谑风玲珑也不嗔恼,在欧阳景轩不在的日子,这人不想一个太子,有时倒像一个无赖,“不过这是冬贝露罢了……”她又为夜扰斟满了茶,“一般众人喝的都是春贝露,就算是西苍皇宫里,怕是冬贝露都是没有的。”她放下壶到一旁,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不会太过刻意,也不会太过热情让夜扰误会什么,“冬贝露长在岩礁夹缝中,一般茶农采摘不到……像太子殿下这等武功之人,怕是也不会去做那些个粗重的活儿。”她见夜扰撇嘴,掩嘴一笑,“墨楼主割爱,才幸得一尝。”
夜扰翻翻眼睛,有些不满的道:“孤自是知道……”他无奈轻叹,“孤这一走怕是千山万水也是难以相见,你便不能随着孤,让孤临走开心开心?”
风玲珑星眸微动的凝向夜扰,淡淡道:“那之后呢?”她微微一叹,“太子殿下明明知晓本宫脾性,又何必庸人自扰之?”
“唉,你的对……孤确实是庸人自扰!”夜扰也是一声轻叹,不见时想见,见了又是徒增了惆怅,他这可不就是庸人自扰?
“玲珑,”夜扰眸光深邃的看着风玲珑,“你不该来送孤一程。”
风玲珑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接着端起茶杯置于唇边浅啜了口后放下杯子,方才悠悠道:“我不来,你的念想会更甚……下次,你还还回来,不是吗?”话落之时,她缓缓抬眸看向夜扰,彼此脸上都有着一抹淡淡的伤感传来。
夜扰苦涩一笑,“有没有人给你过,女子太过聪慧了,还真是让人头疼……”
风玲珑为诶一愣,随即浅浅笑了起来……而这样的笑,夜扰便多了一份惆然。有些时候,晚了一步,竟是步步错……
*
欧阳景轩修长如玉是手指夹着一粒白子缓缓置于胸前,狭长的凤眸轻凝着错综交织的棋盘上的黑白子,微微蹙了剑眉后,方才落下白子。适时,悠然道:“这局还真是难解。”
离墨淡漠落下黑子,淡然道:“你到放任你的妃子和他国太子幽会……”
“欸……”欧阳景轩顿时挑眉,“是我准的……不算幽会!”
离墨看了欧阳景轩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冷嘲,随手拿过一旁的茶盏浅啜了口,淡淡道:“你可曾喝过她亲手为你沏的一盅茶?”
欧阳景轩正欲落下的白子的手停滞了下,菲薄的唇角轻勾了一个让人看不懂潜意思的笑意落下白子,顿时将周围的黑子杀了一片,让原本僵着的棋局仿佛让人看到了一丝松落。他收回手,缓缓展开折扇微微晃动,不知道是太阳太过炙热,还是他的心浮动的焦躁,“离墨,你不懂……”他嘴角浅笑,“在意一个人,不会在意这些身外的事情。这些不过就是彼此情趣的调剂品,却不是彼此知心的爱意……”
他不懂吗?
离墨暗暗问着自己……如果他不懂,这千年的追寻算什么?
眸光一抹痛楚滑过,稍纵即逝。离墨垂眸落下黑子,也将困着黑子的白子杀掉一大片,原本白子松动的迹象又岌岌可危起来,“可如果你放心,你又何必来此?”
欧阳景轩也不下棋了,索性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缓缓道:“玲珑来这里见夜扰,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他淡淡一笑,狭长的凤眸微眯之际眸光变得深谙,“有些人喜欢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形势,我不装装傻,岂不是让他没有成就感?”
离墨眸光幽深的看了眼欧阳景轩,鹰眸微垂浅的看着棋盘,“楚凌还真是个人物……”如今这大陆上,目前为止他有两个人猜不懂。一个欧阳景轩,剩下的一个就是楚凌。
欧阳景轩为人开始淡然随意,什么事情也漫不经心的,可如果他上心的事情,一般被他上心的人都不会落到好……而楚凌,这个人绝对是枭雄的人物,不恋战,不怕败……怕的是不够挑战。
当这两个人对到一起,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
离墨眸光微动之际,欧阳景轩落下一子,他随手跟上,二人不在思考,你来我往落子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棋盘已经被黑白子交错的没有一点儿空隙……
“竟然下了个平局……”离墨有些意外。
欧阳景轩眸光微深,嘴角含了深意的淡笑道:“这棋路……我是学了玲珑的。”
这话落下离墨眸光不由得一深,随即看向欧阳景轩。风玲珑的棋艺是和霂尘学的,而霂尘的棋路是在山上的时候,和他对弈中摸索出来的……虽然并不完全相同,可是,到底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你想证明什么?”离墨微微示意远处时候的弄月将棋盘撤掉。
弄月的动作很快,不过瞬间桌上已经没有了棋盘,而被摆上了一张就好像鬼画符一样的羊皮纸……
欧阳景轩垂眸,轻笑一声,“老规矩,赢了你,你便回答我!”
“好!”离墨落声之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然噙了一旁的方才弄月收棋盘时放下的两枚棋子中的那枚黑子,快速的落下。
欧阳景轩不甘落后,抄了白子也已经行走在那鬼画符一样的羊皮纸上……适时,他在棋子上运用了内力,那棋子就好像有了感应一样,行走八卦五行之路,不过片刻就将黑子隔开。
离墨嘴角噙了抹冷嗤,顺手抄过一旁的墨玉箫,置于唇边就吹了起来……顿时,那黑子就仿佛被箫声指引,走逆向行五位,竟是将白子逼退了数步。
欧阳景轩哪里示弱,眸光微眯之际,手掌翻转,那白子便加快了速度……只见羊皮纸上的八阵图里,黑白两子走的都是八卦图位,进度不相上下,时而逼退对方行走的同时,加快速度,时而被对方棋路五行之位又拉开距离……
“砰!”
“铛——”
黑白棋子同时抵达八阵图中心位置,顿时黑白子猛然相撞,一声脆响过后,黑白子因为行走五行蓄了二人的内力,顿时碎裂开来……只见欧阳景轩展开折扇遮在面部,离墨微甩了宽大的袍袖挥了下,顿时袭向二人的棋子碎末都被格挡了出去。
“又是平局……”欧阳景轩轻叹的声音传来,随即起身,“看来我便只有自己去猜了……”着,微垂了眸子看向离墨,这时,他才看到那墨玉箫上不同以往的纹路,不由得微微蹙眉,“你的箫……”
离墨垂眸,墨玉箫在手中打了个旋儿后也起了身,“终究没有圆满的事情,物极必反……”他挑眉,“你不是过,这块墨玉年限太久,终究已经抵达了巅峰?”
欧阳景轩薄唇轻挑了个若有似无的淡笑,知晓离墨这话是不想深究,也便不再继续的转了话题,“我去看看老鼠抓的怎么样了……”他转了视线看向前方,“玲珑等下我来接,怕是他们这一聊,也就到了午膳了。”
离墨没有话,也没有应声……直到欧阳景轩走了,他都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仿佛心里有着什么东西堵着,却又探究不到。
“公子?”明日走了上前,看了眼那八阵图,心里不由得微微惊讶。一直以来,欧阳景轩都会输给公子一两步,想不到这次竟然走了个平手。
离墨也卡你想了那羊皮纸制成的八阵图,微微眯缝了视线的缓缓道:“收起来吧……”
“可是……”明日拧了剑眉,有些担忧的看向离墨。
离墨没有话,只是拿着墨玉箫淡漠的离开了后院……想不到这世间也有奇人……这天下,怕是注定是欧阳景轩的。这个人如果一心微善也就罢了,如果一旦有了心魔,怕是这天下的劫。
*
苏颐下了轿子,看着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凄凉孤寂的苏府大门,不由得一阵子心酸。
“二姐,回来了……”下人见到她,行了礼。
苏颐收回看着门匾的眸光,不曾理会下人的进了苏府……
下人看着苏颐进去,待得走的远了,才撇嘴嗤冷的喃道:“一个过了气的女人,还趾高气扬的……我呸!”
“六,你就不怕二姐听到了,将你弄到柴房上板子……”一旁的人嬉笑的揶揄。
那被唤作六的厮冷嗤一声,“这苏府我看是快要撑不下去了……老爷如今无权无势,曾经那些被老爷为官时欺负的谁不上门挖苦两句?那大姐也是个软弱的人,二姐现在自顾不暇……唉,你,二姐和皇上当初关系匪浅,怎么就放弃了皇上,投到了那欧阳靖寒身边?”
“是啊,你……当时二姐怎么想的?”
外面的厮肆无忌惮的聊着,如今这曾经的丞相府,不是太后和如今的苍轩王撑着,怕是早就一蹶不振了。自然,曾经被压迫着的下人,如今也会偶尔逞个嘴快的舒个心儿。
苏颐当然不知道外面的下人正一个个看好些的揶揄着丞相府,哦不,已经是过去的丞相府,如今怕是就连一个九品官,都能来这里踩上一脚。
“尘雪,你回来了……”苏颐的娘亲冯氏一脸愁苦的看着苏颐。
“娘……”苏颐上前拉住了冯氏的手,随即看了眼她身后床榻上躺着的苏牧天,一脸凝重的问道,“表哥来看过了吗?”
冯氏脸色越发沉重,“王爷已经来过了……”她沉叹一声,“可是,你爹是郁结太深,王爷心病还要心药医,可如今这形势,你让你爹如何能清明?”
苏颐颦蹙了秀眉抿了唇,左右看看,疑惑的问道:“二娘和大姐呢?”
冯氏听苏颐提到苏玥和她娘,不由得脸色一沉,冷冷道:“哼,张氏不知道和苏玥嘀咕什么,将人拉走了……”
看冯氏左右,苏颐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冯氏之前也是大户,联姻后不久却因为娘家败落,苏牧天便将一直喜爱的张氏娶了回来,还抬了平妻……冯氏因为是大家出生,生来傲慢,可当时没了后盾,自然心里有气也是不敢什么的,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苏牧天将张氏抬平。好在当时她有孕在身,想着如果是男孩,也是嫡长子,她的地位自然也就稳了。
幸好,生下后是个男孩,冯氏果然也坐稳了苏家的主母位置……只可惜,苏子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幸得苏颐聪慧,一直得到苏牧天的喜爱,也才有了冯氏一直不倒的现在。
“大哥呢?”苏颐有些凝声的问道。
不苏子骆还好,一苏子骆冯氏那个气啊……
“哼,最近迷上了醉花楼一个花魁,整天都往那窑子里钻……”冯氏气急败坏的道,“我刚刚已经叫人去找了,还没有回来。”
到这个,苏颐也沉了脸,“如今家里这般光景,他还有心思去找花魁……”她怒其不争的咬了下唇,“等苏府完全败落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拿什么去染花魁?”
冯氏听的苏颐也生了真气儿,急忙又转了话题的道:“唉,这家也就亏得有你……否则,靠你苏玥如今苏府也就完蛋了。”
苏颐看了眼冯氏,知晓她溺爱苏子骆……心里有气却也无法。如果不是冯氏的溺爱,苏子骆也未必成了如今这般光景。
“我去找苏玥……”不想再听冯氏唠叨,苏颐了声便转身出了屋子,问了下人去寻了苏玥。
苏颐找到苏玥的时候,她正在发呆,神情间隐隐有些异状……可是,此刻苏颐没有心情去寻思苏玥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就在苏颐快要走近的时候,苏玥回过神看向苏颐了声。
苏颐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然后在苏玥一旁坐下,看了眼桌面上微动的点,问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苏玥看着苏颐,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逼她……先是尘雪和她了,接着就是爹也找了她……如今就连知晓她心思的娘也在逼她!
“如果没有意外,怕是这两日殿上议事就会提选秀的事情……”苏颐声音平淡,“苏家和你自己都是一念间,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
“尘雪……”被苏颐的冷颜弄得也沉郁的苏玥冷了声,“从来我就没有想过进宫,我的性子你们就真的认为我适合入宫吗?”她神情有着诅丧,“我是苏家女我也明白需要为家族承担,可是……”可她喜欢的人是欧阳靖寒,不是欧阳景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