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这幅表情,反正过几日那些宫人也会带你来看,还有专门管教这方面的先生会亲身演练……总不能到了大婚那日脱了衣服也不知道做什么那么荒唐吧。”
孟楼见白术一脸被大象踩过的凌乱,盯着自己就像在看一疯子,他稍稍直起腰杆,轻咳一声指着白术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个没见识的,亏你以前还当过朕的锦衣卫。”
“………”
白术唇角抽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诡异的是这时候在她脑袋后面,那尊欢喜佛还在机械运动,发出“喀嚓喀嚓”的金属摩擦声——
她整个人都“喀嚓喀嚓”了。
而这时候孟楼还在旁边碎碎念:“本着朕瞧你心情不好,好心带你来开心开心,却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今儿个随便换哪个后宫人来,怕是要开心死,恨不得与朕当众解罗衫……”
“………”
还当众解罗衫呢卧槽!
给你一巴掌啊,臭流氓!
这要放在现代就直接报警了!哪有男的第一次带女朋友约会就是找个寺庙看a.片的!!!!寺庙里面!!!!!看a.片!!!!——皇上你脑子怎么长得啥特殊宇宙黑洞构造啊皇上!!!
在孟楼嘲讽的目光中,白术哆嗦着手恭恭敬敬地给那还在“喀嚓喀嚓”中的欢喜佛上了柱香,郑重其事地拜了拜,转过身过拢着袖子嫌弃瞅着自己的孟楼说:“机关在哪?停下吧,动那么久了累着佛祖多不好……”
天德帝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术,顿了顿,伸出手碰了碰他身边的烛台,没一会儿那“喀嚓”声便小了,那之前惊世骇俗动着的欢喜佛像也停了下来,恢复了最开始白术看见它时的造型模样。
周围一下安静下来,白术松了一口气——
孟楼:“春.宫图还看么?”
白术:“…………………”
白术:“一起看?”
孟楼:“一起看。”
白术:“那还是算了吧。”
孟楼拢着袖子笑,想了想又伸出手戳了戳面前呆楞着的人的脸:“反正以后不是要一起用的么。”
白术沉默了下,然后伸脑袋往窗外看了看,只见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弯月,天空中繁星璀璨——今晚也不是月圆啊,怎么就有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画风突变了呢?
她抬起手揉揉脸,叹气:“万岁爷,天色见晚,咱还是回去歇着吧。”
白术语落,只见孟楼脸上脸上笑容微微收敛,他弯下腰,借着月光,稍稍凑近她的瞧了瞧,片刻后问:“没事了?”
“什么?”白术下意识反问。
孟楼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像是习惯似的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来到窗边:“没事了便自己回去吧,朕再待会儿……回去后不许再愁眉苦脸,都是要当皇后的人了,多大的荣幸,你这样成天苦着个脸,人家还以为朕在逼婚。”
白术看着他,这才迟钝地明白过来刚才孟楼是在问她什么,刚来得及稍稍感动一下,就听见了孟楼那后半句,于是心里那一点点感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想你可不就是在逼婚么。
白术抬起脚,轻盈地跳上窗棱,轻手轻脚翻出去落在旁殿的屋顶瓦片上——看来是都尉府上师傅们教得不错,这一下动作轻得和猫儿似的,没有一点声音……
这就走了?
孟楼来到窗边,低下头看了一眼,只见窗外黑漆漆的一切都掩藏在屋檐的阴影之下,什么也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他停顿片刻,而后露出了个自讨没趣的表情,摸摸鼻尖嘟囔了声“无聊”,也不知道在说谁。
窗外吹入一阵凉风,皇帝稍稍打了个寒颤,正欲转身离开这通风口,却在刚刚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忽然又听见身后有人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叫:“万岁爷?”
孟楼吓得脚下踉跄了下。
猛地拧过脑袋一看,发现居然是那个刚刚明明已经走掉的人又出现了——她像只猫儿似的趴在窗棱上露出半个脑袋,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看着面前的人,见他转过头来,她露出了个人明显迟疑的表情:“卑职有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孟楼挑挑眉,顺便回答,“不当问。”
“那卑职就要抗旨不遵一回了,反正都是要当皇后的人了。”
“……”
“就想问问,”白术咬了咬下唇,露出个纠结的表情,“当初在去冬季围猎的马车上说的,或者今儿个您在我那小院子说的——我该听哪个好?”
天德帝花了点时间去想自己在马车上跟白术说了什么,又花了另外一点时间去想他在方才白术的屋子里又说了什么——这不能怪他,他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跟那么多人说话,自然不能全部牢牢记下——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两件事,就听见趴在窗上的人自动提示——
““马车上,您说当皇后,是因为我背后鼓励无援,牵扯不到任何势利,好操控,随时可以想放弃就放弃;”白术说,“方才在我的小院子里,万岁爷说的是,从今往后,会对我好。”
“……”
“卑职应该信哪个?”
孟楼愣了愣,眼中一瞬间有讶异的光芒一扫而过——那只是一瞬间的情绪,然而他很快就把它很好地掩饰了起来,完全不知自己这样的反应已经落入了不远处的人的眼中,他只是笑着说:“不过是一时戏言,往后该怎么样,朕自己也尚未知晓,你也别想那么多——”
“好的。”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便破天荒地被打断了。
他听见趴在窗台上的人短暂地笑了笑,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地说——
“万岁爷说得是,方才是卑职孟浪了。”
“……”
孟楼看着白术目光闪烁,知她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动动唇想要叫住她解释一些什么,然而却没等来得及开口,那趴在窗台的人却忽然手一松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皇帝微微一惊,竟下意识地快步走了两步重新回到窗子前——然而当他赶到时,原本趴着个人的窗子那早就空无一人。他低下头去看窗下,也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没有人。
空气之中甚至找不到一丝丝气息证明上一秒有人在这里呆过,当初春微凉的夜风吹入、顺着天德帝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吹入,他居然打了个寒颤,有些意识到,今晚还当真同某人说得那样有些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