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佟年说到“同职业”的时候在座几个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尴尬。因为鏖战目前已经新增到了八大职业，而这里只有七个职业的选手，没有的那个，便是灵媒师。

明月阁虽然已经预备了新职业账号，也有几名后备选手自愿转为灵媒师，但首席人选却迟迟没定下来。虽说鏖战赛事联盟官方表明下届NFL才会允许灵媒师参赛，但在这一年，势必就是各大战队抢夺新职业种子选手的一年。而选手来源，就是今年预选赛。

这场在毕铮口中一文不值的比赛再度展现在众人面前，就连神游太虚的林远志也回了魂，抬头注视着零一战队里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孙大圣。

“真黑啊！”比赛接近尾声，纪云海揉揉已经爆血丝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感慨了一句。

“这家伙什么玩意，搞得也太黑了，想看清他的动作比看色盲图还累。”眼看视频进度条滚到最后一秒，王佳音赶紧将脸挪向窗口远眺外面的绿树，清洗清洗自己快瞎了的眼睛。

“……这个孙大圣是铁了心想当黑马啊，简直黑出翔了！”苏南也不忍再看下去，椅子一滑跟着王佳音一起去了窗户边洗眼睛。

万安揉了揉太阳穴，让视觉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似乎中毒没那几个人深。他看了看身边的佟年和林远志，却吃惊地发现这俩人压根一点事都没有。林远志甚至还在移动着鼠标将视频拉回到某个播放点位，重复观察着黑得糊成一坨的孙大圣操作。

“队长，这个人是谁？我以前见过吗？”林远志一扫之前的萎靡，急切地问向佟年。

“你没见过他。七服如月繁星说这个孙大圣是零一公会在开荒时候从世界上喊来的，所以……除了他们战队内部，没人知道他是谁。”

说到这里佟年似乎也有些遗憾，眉头微微皱了皱。参加海选的参赛者资料属于保密资料，只有预选赛八进一的时候才会在网上展示出各队的队员信息。所以对于这个孙大圣的来历，目前只能是个问号。

“队长想把他直接招进我们队吗？那不如去问问刘……”林远志话还没说完，就被佟年摇头打断了。

“我从来没有打过零一战队的主意，也不能违背职业规则去打听别人队员的信息。今天让你们来看这个视频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整体评估零一战队，另一个就是透过孙大圣了解灵媒师更多的操作打法。虽然他是个新人，但却是目前我看到灵媒师操作最好的人，值得当做参考对象。”

副队长万安略一思忖，赞同道：“零一战队孙大圣的灵媒师操作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个人风格，而且还原创了自己的打法，确实是目前最有分析和学习价值的人选。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只有这一个视频资料太少，就算交给技术部也很难提取出来他的招式模型，做参考很勉强。”

佟年淡然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顾虑，说：“这个不用担心，后面我会把他们每次比赛的视频带过来给大家看，以及更详细的数据。如果零一战队今年拿下预选赛冠军，那么明年，我们就能亲自跟这个孙大圣在赛场上见。”

“明白了，只要有三到五个比赛视频我就可以交给技术部去做模型。”万安认真地点点头。

“队长，区区一个灵媒师，值得这么紧张吗？”毕铮依旧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在队长和副队长对话时愣是插了进来，“要是那个黑鬼真跟我们在赛场上见，我第一个打得他回老家！”

“呵呵……”

听到毕铮的话，佟年忽然干笑了两声。这两声不经意的笑却让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就像被控制了一样。

佟年的脾气在明月阁乃至竞技圈都是出了名的好，为人温柔和蔼，讲义气，没架子，偶尔还会跟着大家开开玩笑。很多人见他的时候都是一副淡淡微笑的样子，像个谦谦公子。

然而，今天佟年在会议室发出的这声笑，却令在座的队员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他们用不安的眼神望着佟年，生怕触动了潜藏在周围看不见的危险，引发出无法想象的灾难。

佟年从会议桌首席缓缓走到了毕铮身旁，伸手像兄弟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轻柔温和，却让毕铮感到了一种压力，是认识队长以来从没体会过的压力。

“拿到冠军很难，守住冠军更难。如果你认为你能在一年后单挑过那个灵媒师，那我们明月阁从今天起就已经不再是冠军了。”佟年平静地对毕铮说着，声音甚至比刚才还低，但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短短一句话，让大家全都变得面色凝重，也同时察觉到了一些以前没有留心过的事情。

明月阁是鏖战俱乐部联盟中资历最老的战队，自从组建以来在NFL联赛上一直都是成绩平平，无论冠军花落谁家都只能拿亚军或者季军，甚至在圈内有了万年老二的称号。但是这样的成绩在众人眼里似乎足可以交差，赞助商也接踵而来，不愁没钱。所以“获得冠军”虽然是每个队员的梦想，却无人对它负有压力，除了佟年。

在团队中，如果有一个人没有压力，这份压力不会消失，而是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若整个团队都没有压力，那么所有的压力就会全压在队长身上。

佟年就这样承担了明月阁的所有压力，事无巨细地培养着战队，让明月阁日益强大起来，甚至大刀阔斧改变了原本冬下辅助型的打法，让自己成为一把利剑带领众人杀上了冠军宝座。

没拿到冠军前，他可以允许队员无压力，每天保持平稳心态度日。他也可以允许队员反驳意见，拥有自主权。但当明月阁拿到冠军之后，佟年虽然依旧扛着绝大部分压力，可已经达到了超负荷状态。所以他不再允许队员放松到狂妄自大的程度，蔑视冠军的得来，没有丝毫威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