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厚认为,如今世用,当以何者为先?”
柳宗元纵声说:“要靠人,且要靠贤人,这天下的道,无贤人则不可行。”
高岳觉得这年轻人实在是太有志气,不由得笑起来,就又追问:“那子厚对而今朝廷的选举用人有何见解?”
这下柳宗元的话更是语惊四座,“天下熙熙,然庙堂之上,岩廊之中,多是土偶木像而已,全凭前代门荫得位,圣人之道,世用之益。莫不毁于此。先些年,高卫公和陆门郎变革选人之制,这态势方才有所好转,但现在看,尚且远远不够。”
议论声顿起,这会儿高岳若有所思,便请柳宗元坐下,对他的观点不置可否,转而询问刘禹锡说,“梦得,蔡贼虽平,然安蕲黄申光蔡数州,山棚江贼尚未平息,以你的看法,马上我镇守扬州时,又该如何做?”
刘禹锡便回答:“小子何敢妄言大事,不过小子曾听一位老成人说过,理政的精华,在于发敛轻重,在于宽猛迭用。堂老理蔡州时,只要能做到如此地步,则山棚江贼不难平,而百姓元元也不难安也。”
高岳便手指刘禹锡说,“梦得所言的老成人,莫非是权外郎?”
“非也,实则是杜岭南。”刘禹锡很恭敬地指出,“老成人”就是那广州府的杜佑。
原来,二十多年前,刘禹锡的父亲刘绪寓居苏州嘉兴,和当时的杜佑同在浙西观察使韦元甫幕府里为宾,所以结为相知,这刘禹锡便始终视杜佑为“父执”,在旁人面前便称其“老成人”,充满了崇敬仰慕。
高岳点点头,随后又和欧阳詹等人交谈。
听到泉州人欧阳詹那浓郁的方言,高岳不由得想起苏延博士,他也知道现在取士的门路虽比先前要广阔,可区域间的不均衡性仍然突出,福建出身的进士以后的路,还是难行啊!
而欧阳詹虽然在京师期间就以文思敏捷闻名,但对着高岳却拘谨畏惧不已。
原来欧阳詹本无心科举,是被贬谪到福建的常衮勉励他,才走上这条道路的;另外解送并全力举荐他的,还有现在的福建观察使郑絪。
这常衮和郑絪,据说都和当国宰相高岳不睦......常衮是被高岳当朝仗弹,贬去福建的;而郑絪据说也是被高岳排挤,才去了八闽之地。
要是高堂老知道我和这两位的关系,那可就,不,他肯定是知道的。
于是欧阳詹昏头昏脑,好在高岳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语,只是勉励他几句,并要他多和兴元府的知学政苏博士多多书信往来。
足足两个时辰,进士们的过堂才结束,众人心情感受不一,陆续告辞,离开政事堂。
所以到日暮时分,高岳和陆贽才到金銮殿,让皇帝是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