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里,哪有丈夫不干农活的?
可是钟家才不用上课时,不像别的老师马上去干活。
他要回家,看一会儿书,他的理想,是考到县城的学校去当老师。
在村民眼里,他不干活,就是懒惰。
懒惰的男人,会被排斥的。
克妻之名在他身上传得沸沸扬扬,热度未消,吃老牛吃嫩草了。
这根草,同样是村民喜欢的女孩,两度打击,村民恨不得把钟家才赶出高斋村。
但村长强行阻止村民这个举动,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能随便把人赶出村的吗?
留在村里的钟家才,生活并不乐观。
调皮的孩子,会拿石扔他,他种的庄稼,会被人拔起来晒死。
现在,高斋村又知道钟讳燕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被抓了,大家就认为,是钟家才唆使钟讳燕做的。
钟讳燕的丈夫死了,他就可以跟钟讳燕一起了。
总之,钟家才是一个悲哀,行走的悲哀。
妻子的死,让他大受打击,一~~夜之间,苍老很多。
刚从妻子死的痛苦中走出来,就硬生生要跟钟讳燕分开,他又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然后听到钟讳燕杀死自己的丈夫被抓的消息,又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然后,就有现在这副,五十岁的年龄,七十岁的模样。
他眼里,除了失去希望的忧郁,还有让人心疼的沧桑。
唐槐看着他:“愿意吗?”
钟家才拒绝得很直接:“不愿意。”
“讳燕姐下个月28号就要打靶了。”
钟家才一听,心狠狠一痛,身体在发抖。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
他眼眶红了红,紧紧地咬着嘴唇。
唐槐深深地看着他:“她希望能在有生之日,能见到你。”
“……”钟家才低头,唐槐听到从他身体传出的低喘声。
唐槐抿了抿嘴,也没有打扰他,她抬眸,看了一眼章霆之。
章霆之眸华娴静地看着她,眼神大胆,深情。
他一直这样看着唐槐。
唐槐触到他这样的目光后,有点不自在,撇开脸,环视四周。
天,黑了。
到处都响起了蟋蟀的声音。远处树林,还时不时传来知了的叫声。
夜风微凉。
人心,却不能安静。
钟家才在压抑住心口传来的痛苦,呼吸急促,带着很重的喘气。
唐槐和章霆之都沉默着,让他能够调整好心情。
良久,钟家才起身,不再去看唐槐怀中的女婴,转身,进屋。
唐槐缓慢起身,诧异地看着钟家才:“钟老师,你真的不收养这个孩子吗?”
听到“钟老师”三个字,钟家才身子顿了一下。
他都想不起来,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