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挑眉,不置可否。
王淑芬却是急了:“你大姐学医不到半年,她能懂多少?兴民你别怕花钱,咱先得把病治好,砸锅卖铁娘也给你治病。”
“可我就相信大姐,我只让她看。”齐兴民执拗地说道。
王淑芬还想再劝,齐传明直接把她拖出去:“齐悦看病又不要钱,先让她看,真要不行免再送兴民去医院也来得及。”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齐传明笑着冲齐悦道:“大侄女,二叔家没有白鸡,你家有吧,我先去你家借。”
齐悦望了眼齐兴民绯红的脸,终是点头:“行,你跟我娘说我答应借的。”在齐传明面露喜色之时,又补充一句,“中秋要到了,二叔在中秋之前还上就好。”
齐传明脸色一下子落了下来,心里憋了口气不好冲齐悦发,就冲王淑芬叱道:“你杵这干嘛,还不去给兴民熬锅米粥。”
“熬粥熬粥,家里哪里还有大米?光剩下红薯了。”
齐悦没接话,直接把房门关了,将夫妻俩相互指责的声音关在门外。
回过头,看到齐兴民自己颤着手,端着白开水喝,水灌下去,肚子咕噜噜的声音更响了,他泄气地将水碗往边上的桌子一磕,蜷缩着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眼眶发红:“你想笑话我就笑吧,反正我今天已经把脸丢光了。”
齐悦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哪里不舒服,说说看。”
齐兴民愤怒的抬起头:“你早就看出来了,我故意装晕,也没别的病,你现在这样问是要嘲讽我吗?”
“无关的人,我犯得着嘲讽吗?”齐悦声音清淡,不带一丝情绪。
却不知为何击碎了齐兴民脆弱的心灵,他在她跟前嚎啕大哭,然后又断断续续的叙说了这两天的遭遇。
总结下来,就是他千辛万苦地找到小姑家,却被小姑家人当作打秋风的穷亲戚,一番冷嘲热讽,差点连门都没让他进。等他拿出了钱,又很快换了笑脸,让秦泽宇喊他表哥,哄着他带表弟去卖糖果,也是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因为他给表弟买了糖果,第一天他上桌吃了饭,晚上也得了半张床跟表弟挤了一晚上。
但第二天,不管秦家人如何挤兑,他都说自己钱花光,秦家人再次变脸。
他心头生出不妙,寻了一个机会,单独跟小姑说起了借钱的事。
谁想刚开口,小姑就冲他破口大骂,骂他是白眼狼,骂齐家没良心,害得她丢了工作还敢来借钱,谁给他的脸?
他又气又羞,知道自己不可能借到钱,就要求小姑把他给表弟买糖果的钱还他,结果不但没要到,还被赶了出去。
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回家的班车要明早才有,他身上的钱只够回去的车票,他没钱买吃的,也没法住旅店,他就用两条腿连夜走到汽车站,在汽车站外窝了一晚上……
听完他的遭遇,齐悦点头赞赏了一句:“自己寻到汽车站,没走丢,方向感不错啊。”
齐兴民眼泪鼻涕糊了一眼,结果听到她这句话,又气又恨地冲她吼道:“你就没点同情心?”
“还有力气冲我吼,可见没病得太厉害。”齐悦又噎了他一句,从床边顺了一条毛巾丢过去,“把脸擦干净。”
或许是知道自己斗不过她,齐兴民没再费力说话,接了毛巾抹了把脸。
这时,房门被推开,王淑芬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了,齐兴民眼睛都绿了,什么都顾不得,埋头喝粥。
等他喝完粥,出了一身汗,发现齐悦不知何时不见了,他急了,抓住王淑芬:“大姐呢?”
王淑芬撇嘴:“她早走了,你找她干什么?一个小气精,连点米都不舍得借给咱们,有她这样的亲戚吗?”
齐兴民低头沉默下来,但他娘嘴里不停地咒骂小气的齐悦以及大房,他忽然抬头,不耐地反问她一句:“大伯娘问咱家借米,你借吗?”
“我家的米凭什么借给他们家?”
王淑芬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就看到自家大儿子嘴角勾起的嘲讽,她气恼地打了他一下:“你个死崽子,摆什么臭脸,咱家的米自家都不够吃,哪里有多余的借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