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日是农历三月二十一,黄历上表明此日宜出行、宜会友。这天还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李青林正是选择了这个吉日开始启程去西安。
向吴城和其他人交代了一些公务,李青林装扮成长途贩运的商户,挥手告别吴城等人之后,李青林带上丁狗蛋随同一个南下的商队往黄河方向赶去。
商队出发后不久,李青林就如期遇到了等在路边的潘可为和蒋忠彬,他们也同样装扮成了长途贩运的商贩。
因为目前还是在第九支队的防区之内,路上当然由李青林建立的护商队武装护送,李青林他们夹杂在这样的一个大商队里边,一切自然是绝对安全。在队伍中,丁狗蛋和蒋忠彬在前边骑马,李青林和潘可为则坐了一辆骡车随后而行。
长路漫漫,聊天自然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办法,李青林和潘可为一路走一路聊天打诨,通过这种很随意的聊天,李青林也知道了潘可为的一些信息。
聊天的话题自然很随意,二人说着说着,李青林突然想起吴城上任第一天发生的那件怪事,于是他问道:“潘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电讯组的何春是你们军统选派来的人吧?”
潘可为道:“整个电讯组的人员全部都是我们军统精挑细选来的,她当然也是了。怎么了?她不听你招呼?”
李青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对我的态度好像很不友好,第一天报到的时候还无缘无故瞪了我好几眼呢。这件事弄的我老是觉得很奇怪,我也不认识她,也没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拿眼睛瞪我呢?”
潘可为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却大笑道:“她不瞪你瞪谁?你不认识她难道就不能得罪她?我告诉你,你可是将她得罪惨了,并且得罪到底了。”
“这倒是一件怪事,潘大哥,你说说,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情得罪她了?”李青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急切问道。
“何春是谁?何春是你未婚妻,你知道不知道?”潘可为一脸诡笑,道。
李青林大惊,道:“潘大哥,她还年轻,还是黄花大闺女,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的这个玩笑可真开不得。”
潘可为用手指指着李青林,笑道:“你现在是国军少校李立功吧?以前第十师报上去的花名册上可记录得清清楚楚,你家住万安县长胜镇大李庄,你的父亲可是叫李万财,你还有一个兄弟叫李立德哦。”
“是啊,这都是那个红秃子瞎胡闹乱报名字搞出来的,我后来在第十师改了几次都没改成,这些年一直就用李立功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啊,可这和何春有什么关系?”李青林不解道。
“何春是李立功三姨的女儿,从小就由她的父母同李万财家的那个真李立功订了娃娃亲,两家还留有婚约呢,也就是说现在的何春就是你这个‘李立功’少校的未婚妻啊”潘可为大笑道。
笑过之后,潘可为接着又说道:“七七事变前夕,李立功病重,其时命若悬丝,李家人就去信要求何家将何春送去李家结婚,以求给李立功冲喜治病。何春从小就对这个病恹恹的表哥没什么好感,自她懂事以后就反对这种封建联姻。又因为她还是个女学生,在学校接受现代教育之后吸收了很多科学知识,她知道这种表兄妹结婚就等同于乱*伦,因此早就不同意同那个真李立功结婚并且坚决要求家人退婚。只不过她家里欠了李万财家很多钱财,家长不敢得罪李家,这桩婚事才一直拖了下来。当接到李家要何春给快病死的李立功冲喜后,何春在母亲的帮助之下连夜逃往上海,最后在上海参加了由咱们军统办的电讯技术训练班,因而进入了军统。”
“那个真的李立功不是已经死了么?她的婚约自然解除了啊?”李青林道。
潘可为大笑,道:“解不解约不是她说了算,而是上边说了算。其实啊,上边对你的三大队还是很重视的,他们一直就想派人打进来。第一次被中统占了先,上边连肠子都快悔青了,而这次机会很好,他们很顺利地夺得了电讯组组长这个关键位置。之所以选了何春来当电讯组的组长,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电讯技术一流,更是因为在她的档案里看到了她的未婚夫就是你这个李立功少校啊。她瞪你倒不是别的原因,可能是气你冒用了李立功这个名字,按照道理真李立功不在了,那个婚约自然消失了,可现在‘李立功’不但活着,而且还成了国军军官,她以后再嫁人。少不得要多费一番口舌呢。其实别说是嫁人了,就是在咱们军统内部,何春要想解释清楚你们的关系,那也是很麻烦的。”
李青林气恼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什么都没做,没来由的就被一个女人恨上了,潘大哥,你说我怨不怨?”
潘可为大笑,道:“古人云‘最难消受美人恩’,李老弟,你就好好享受这美女如云的桃花运吧。”
何春也只是长相比较周正一些,在李青林的眼中她确实算不上什么美人,李青林本想说“她还算是美人?还比不上我老婆呢”,可转念一想他们都是军统人员,这句话如果说出口然后又被潘可为传到何春的耳中,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李青林于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因为依靠骡马脚力往南走,并且山间的商道比较崎岖,商队每天行进的距离并不算多,李青林也有了时间慢慢观察潘可为的随行,那个军统小特务蒋忠彬来。
从表面上看,蒋忠彬的年龄和丁狗蛋差不多大。蒋忠彬的个子不高,人也长得很瘦,不过他皮肤白净,如果穿上学生服,口袋里再插上一支钢笔,手里拿上一本书,其外形还真像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学生。不过他显然已经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涉世未深学生的那种纯净,更没有青年学生那种特有的孤傲和激进。
潘可为此行显然还有另外的一些任务,他在沿途不断接见一些人。从这些人的打扮上来看,其中有商人,有职员,有教师等等,看来这些人都是军统埋在敌后的钉子。虽然潘可为并没有刻意避讳李青林,但是李青林并不想参合进军统的浑水,在潘可为和这些人会面的时候,李青林都很自觉的带着丁狗蛋躲开了。
连续几天几夜的行进之后,商队终于到达了黄河的岸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