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对这种事还真不好说得太多,看来赵静的这次婚礼还得有些波折,他琢磨着也许自己应该去找丁巍峰直接谈谈,正在他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佟秀秀打来了电话,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张扬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张扬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关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佟秀秀道:“得志一个人坐在大楼天台上,好几个小时了,就是不愿下来,谁劝他都不听,他就要在那里呆着,我怕他出事,也许你说话他愿意听。”
“我马上过去!”
张扬从西藏回来之后,曾经探望过佟秀秀和伍得志一次,佟秀秀的伤已经基本恢复了,伍得志的伤势也在稳步恢复之中,不过在爆炸中,他失去了右臂,面部也严重毁容,情绪始终低落。
张扬来到省人民医院病房后问明了情况,当天傍晚的时候伍得志要求陪护他的特工带他去天台上看看,可上去之后,他就呆在那里不愿回来。
张大官人颇感无奈,这帮国安安特子脑子纯属被驴踢了,以伍得志现在的心理状。还把他带到了病房大楼的天台上,这医院管理上也有问题,通往天台的大门也不能随便开,万一哪个病人想不开,岂不是麻烦了?
张扬来到天台上,伍得志到没什么危险,他趴在天台上,一左一右两名国安人员陪着他,只要有跳楼的举动,两名国安特工就会把他给拖回去。可现在伍得志没有任何自杀的苗头,他就是趴在那儿看。
大晚上的脸上缠着纱布,乍看上去跟木乃伊似的,显得有些诡异。
张扬走了过去,示意两名国安工作人员离去,把伍得志交给自己,那两名国安的工作人员巴不得有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不过他们也不敢走远,张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远一些,他们这才又走远了几步在远处站定。
张扬来到伍得志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东江城美丽的灯火。
伍得志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化低声道:“你来了?”他的声音非常的沙哑。
张扬道:“佟秀秀很关心你。”这句话等于向伍得志表明,是佟秀秀把他找来的。
伍得志低声道:“我这个样子的确很招人怜悯。”
张扬抿了抿嘴唇:“喝酒吗?”“有酒吗?”
张大官人居然真的带来了一瓶白酒,不过没有酒杯,拧开瓶盖,递给了伍得志,伍得志接过酒瓶灌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滋味直灌下去,伍得志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热辣的感觉,轻叹了一声:“什么酒?这么烈?”张扬道:“烧刀子,医院门口买的,我觉着你可能想喝,所以买了一瓶。”
伍得志道:“为什么不弄瓶好点的?”张扬道:“人活一辈子,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要尝一尝,这才不白走这一趟,想喝酒的时候,未必只有茅台五粮液才能满足你的欲望。”伍得志道:“我没有欲望”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稀疏的群星,然后道:“如果说有的话,那么我现在真的很想死”
张扬从他手里接过那瓶酒,也灌了一大口,他对伍得志的话并没有感到惊奇:“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可能我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伍得志道:“我不怕死,我真正感到害怕的是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想死,我想从这里跳下去从此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什么忧愁和烦恼,但是我又知道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死了,等于将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留给了别人,会让别人痛苦一辈子,想到这里,我又不能死,一个人不像人归不像鬼的东西,本不该属于这个人世,却偏偏还要为了别人而活着,我是不是一个悲剧?我是不是一个怪物?”张扬充满同情的看着伍得志,他低声道:“你在责怪我救了你?”
“我感谢你救了我,可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让我死,我就不会痛苦。”
“可佟秀秀会痛苦,你身边的朋友会痛苦。”伍得志回过头来,他凄凉的眼神看着张扬:“我死了,你们固然会痛苦,但痛苦只是一时的,可现在我会痛苦,她也会痛苦,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而她却要因为〖道〗德的枷锁而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我,一个陌生的我!”伍得志没有泪水,他的泪水早已流干,凄凉的眼神就像宇宙中最深沉空虚的黑洞。
张扬将酒瓶递给了他,伍得志又喝了一口:“一个人连死都不能随心所欲,是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张扬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救了你,你就算不为佟秀秀面活,你得为我活着,你不能让我的努力白费。”伍得志道:“我的脸碎了,拆掉纱布,只怕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的右手没了,以后我再也不能拆弹,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说话都很大声?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听力受损,医生说以后还会有减退的可能,我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一个废人。”张扬道:“现在的整形技术很高,应该可以最大限度的将你的面孔修复,你的右手虽然没了,但是你可以训练你的左手,至于你的听力,我会尽力帮助你恢复正常。你真正受损最厉害的是你的自信心,伍得志,你是我所见过的生命力最为顽强,意志最为坚定的人之一,连死亡你都能挺过去,还有什么是你不能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