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贾复已骑马到了昆阳城前。这时候,城头上的众人已都能看清楚,骑马立于城外,浑身是血的这位,不是贾复还是谁?
在他的背后,还插着一支箭矢,他胯下战马的屁股上,则插着两根箭矢。
只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李轶等人不相信有人能硬闯莽军连营,还能成功闯出来,但王常相信,他了解贾复的为人,更了解贾复的武力。
看到如同血人一般的贾复,王常眼睛一热,眼圈红了,水晕在眼中来回打转,他探出头来,哽咽着说道:“君文……”
听闻老上司的话音,贾复心头一震,连忙抬头,正看到城头上的王常,他向上拱手,问道:“属下来迟,将军可无碍?”
“嗯……”王常再忍不住,眼泪簌簌流淌下来。王凤在旁清了清喉咙,脸上挂着虚情假意的笑容,好奇地问道:“贾君是如何来到的昆阳?”
贾复目光一转,看向王凤。他不喜欢王凤,确切的说,他不喜欢绿林系的所有人,除了自己的老上司王常外。
当初,也正是因为看透了绿林系的贪得无厌,自私自利,他才果断退出来,转投到刘秀的麾下。
被困十多天,与莽军的交战中,九死一生,突然见到己方的弟兄突破莽军包围圈,来到昆阳城下,王常的反应是最正常的,喜极而泣。
反观王凤,一脸虚假的笑容,贾复心中的反应就两个字,虚伪。
另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昆阳城的城门还迟迟没有打开,贾复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王凤等人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不过于他而言,这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想进城。他向王凤拱手说道:“成国公,在下奉我家主公之命,突围莽营,给成国公捎来一封书信。”
“书信?”王凤先是一愣,而后又惊又喜地问道:“文叔无事?”
李轶在他身旁小声提醒道:“成国公小心其中有诈!”
贾复不多话,抽出一支箭矢,掰掉箭头,将刘秀的书信系在上面,然后捻弓搭箭,将箭矢射上城头。
有兵卒急忙捡起箭矢,一溜小跑的来到王凤近前,恭恭敬敬的把箭矢递给他。
李轶正要去接,王凤摆了摆手,亲手把箭矢接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城外的贾复,然后解下箭矢上的布条,展开,定睛细看,还真是刘秀的亲笔书信。把书信的内容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王凤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兴奋得差点一蹦多高,他张大嘴巴,先是啊啊了两声,而后才说出话来,尖声叫道:“宛城攻下来了!宛城
已经让我军攻下来了——”
哗——
听到王凤激动的叫声,城头上的汉军将士一片哗然。宛城被己方打下来了?这么说来,南阳的战事结束了,己方的主力大军可以来援昆阳了?
“打下来了,呜呜,宛城打下来了……”王凤拿着刘秀的书信,禁不住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
王常急忙接过他手中的书信,凑到火把近前,拢目细看,周围的汉军将领们,呼啦一声,围过来一大群,一个个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看着书信内容。果不其然,刘秀的书信中,清清楚楚的写着,宛城被攻陷,刘縯正率领大军,近日便可抵达昆阳,并约定,三日后,己方总攻莽营,里应外合,集中攻击莽营的中军所在
,东营。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大将军即将率领大军来援!哈哈,我们都有救了,呜呜……”很多汉军将领都是一会大笑,一会又大哭。人们本已经绝望了,被四十多万莽军围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曙光,而刘秀的这封书信,无疑是点燃了人们心中的那团希望之火,让人们在黎明之前的黑夜里,终于看到
天边的一线光芒。
李轶也激动,不过他拿着刘秀的这封书信,翻来覆去的看得仔细,喃喃说道:“这……会不会有诈啊?”
王常看着李轶,说道:“李将军和文叔认识那么久了,难道文叔的字迹,李将军还能认不出来?”
李轶耸了耸肩,他可以笃定的说,这封信的确是出自于刘秀之手,但刘秀是在什么情况写下来的,里面的内容又是不是真的,他可就不敢判断了。
他疑惑地问道:“文叔……有没有投靠莽军的可能呢?”
王凤等人脸上的喜悦、激动瞬间僵硬住,齐刷刷地看向李轶。王常差点都气乐了,说道:“成国公投降莽军,莽军尚且不纳,更何况文叔?”
听闻这话,王凤老脸顿是一红,羞愧难当地低下头。李轶倒是面不改色,慢悠悠地说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王常懒得理他,他看向王凤,说道:“成国公,现在可以放君文入城了吧?”王凤连连点头,正要派人去打开城门,城外的贾复大声说道:“王将军,属下就不进城了,属下还需回去,向主公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