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夹起一根,吃了起来。银鱼很特别,无鳞无刺,无骨无肠,也完全没有鱼腥味,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即便是口腹之欲不重的刘秀,都忍不住连吃了好几条。见状,朱祐也甩开腮帮子,一筷子夹起好几条,向口中猛塞。
刘秀等人正品尝着云兮阁的美味,这时候,突然有琴音传来。刘秀听了片刻,放下筷子,静心欣赏起来。
这首琴曲他并不陌生,名叫《雉朝飞》,是牧犊子所创。
虽说《雉朝飞》的曲调很动听,也很凄美,但刘秀并不喜欢,更确切的说,他是不喜欢《雉朝飞》的作者牧犊子。
牧犊子和屈原有相似之处,身上都带有愤世嫉俗的劲头。
但屈原的愤世嫉俗,是来自于‘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愤怒、无奈,又无力去改变的悲壮,而牧犊子的愤世嫉俗则完全是来自于个人的哀怨。
‘大圣在天,恩及草木鸟兽,而我独不获。’
只需听听牧犊子的感叹,就能感受到孤芳自赏,郁郁不得志的那种哀叹。出于这方面的原因,刘秀不欣赏牧犊子,也不喜欢他创作的琴曲。
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弹奏《雉朝飞》的人,琴技很高,其造诣,估计已达到进入乐府的程度了。
看到刘秀听琴曲听得聚精会神,陈康欠了欠身,然后站起身形,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问守在门外的侍者道:“是何人弹奏?”
“呃……”还没等侍者回话,周掌柜走了过来,赔着笑,小声说道:“是花小姐再弹奏。”
陈康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包厢里。
周掌柜只是云兮阁的管理者,而非老板。云兮阁的老板,正是这位花小姐,同时她也是江湖门派云兮阁的阁主。
对于这位花小姐,陈康也只见过一面,更确切的说,他是只看到了人,却没看清楚人家具体长什么样。
当时花小姐带着面纱,只能看到一对犹如一翦秋水,清澈但又深不见底的眼眸。
原本他对这位花小姐还感兴趣的,一直想看看她的真面容,倘若是个美人,他便想办法把她弄进自己的府里。
他正打着花小姐的主意,某天早上他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枕边竟放着一朵花。
打那之后,他对这位花小姐便再无非分之想,反倒是敬而远之,能避就避。
人家能在他睡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朵花放到他的枕边,也同样有办法能在他睡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脑袋取走。
而且他对花小姐还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呢,只是在心里打着主意,便被人家所察觉,光是想一想,都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见陈康回来之后,坐在座位上,似乎有点心神不宁,刘秀笑问道:“陈太守可有问到是何人在弹奏?”
陈康干笑一声,说道:“回禀萧王,是云兮阁的阁主花小姐在弹奏。”
“花小姐?”
“啊,花小姐名叫花非烟。”陈康神色不太自然地说道。
刘秀乐了,看得出来,陈康对这位花非烟似乎颇有几分忌惮。作为魏郡太守,邺城的土皇帝,在邺城还能有让他忌惮的人,这倒是很有意思。
“一个女子,能在邺城开起一家这么大的酒馆,很不简单。”
“萧王太过奖了。”这话不是陈康说的,而是来自于房门外。
跪坐于刘秀身后的龙准、龙孛二人脸色同是一沉,双双站起身形,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同时手也握住肋下的佩剑。
房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衣裙、面戴白纱的姑娘。古代的女子,有没有出嫁,是姑娘还是夫人,不能通过年纪判断,而要看发髻。
虽说对方蒙着面,但看发髻,的确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在门外偷听,这犯了龙准、龙孛的大忌。还没等他二人出言训斥,白衣姑娘向包厢里的刘秀和陈康福身一礼,说道:“民女花非烟,拜见萧王,拜见陈太守!民女并非有意在门外偷听,而是得知萧王和陈太守前来
用膳,故专程来做拜礼。”
刘秀一笑,向龙准、龙孛二人挥了下手,等他俩退回来后,刘秀对花非烟一笑,说道:“花小姐客气了,请进。”
“谢萧王!”花非烟脱下鞋子,从外面款款走进包厢。姑娘的个头并没有很高,但体型匀称,显得身材修长。
她穿着白色绣花的襦裙,勾勒出腰身纤细,不盈一握,裙摆曳地,遮住双足。向脸上看,由于带着面纱,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这一对大眼睛,既黝黑,又明亮,既神秘,又洁净。只看她的眼睛,刘秀便对花非烟留下极佳的印象。等花非烟跪坐下来,刘秀含笑问道:“刚才那曲《雉朝飞》,是花小姐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