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手中的口袋落地,他下意识地抓住剑身,然后慢慢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子密,断断续续地说道:“密……密哥,你……你怎能……”
子密想把剑抽回来,奈何子初抓得实在太紧,鲜血顺着他的十指缝隙,汩汩向下流淌。子密干脆也不拔剑了,将佩剑用力向外一推,子初在马背上坐不住,翻滚下去。随后,子密也翻身下马,看着躺在地上,双手还死死抓住剑身,眼睛还死死看着自己的子初,他吞了口唾沫,底气不足地说道:“兄弟,对不住了,这侯位,只能一人去领
,三人同去,你们又让陛下把侯位赐给谁呢?”按理说,侯位肯定是该赐给他,毕竟他是主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陛下看子翌顺了眼,或者看子初顺了眼,把侯位赐给他二人中的一个,那自己找谁说理去啊
,到时,肠子都得悔青了。事情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不允许再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与其三人同去领赏,不如只他一人去领赏,如此一来,也不可能再发生花落别家的
事。
子密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抱起来,走到子初近前,说道:“你和子翌先上路,等到逢年过节,我一定杀鸡宰羊,祭拜你二人!”
“你……你……”子初嘴巴一开一合,但吐出的都是血水。
子密也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举起大石头,对准子初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一下、两下……
直至把子初的脑袋砸得血肉模糊,红的、白的块状物溅射满地,他才算告一段落。
看着都快被他砸个稀碎的脑袋,他忍不住呜呜的干呕了两声,缓了一会,子密把两只口袋乃至四只包裹,都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骑着马,直奔洛阳。
彭宠和吕氏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之后,彭宠的儿子彭午继承燕王王位,但彭宠的头七都没过,国师韩利领兵造反,不仅杀了彭午,还灭了彭氏满门,然后韩利带着彭午的人头,去向汉军投降了。
至此,由彭宠引起的北方之乱,也就此结束,彭氏一门,没有死在刘秀的手里,而是被他的臣子杀了个精光,成了他们倒戈向汉室的功绩。
且说子密,在杀了子翌和子初这两个同伴、帮凶之后,他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抵达洛阳。
听说彭宠的家奴子密,带着彭宠的人头来到洛阳,就在皇宫之外,刘秀亲自召见了他。
朝堂上,刘秀坐在御座上,两旁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有羽林卫把彭宠、吕氏的人头装在盒子里,摆放在朝堂上。在场的大臣们纷纷伸长脖子,向盒子里面观望。看清楚彭宠的断头后,刘秀暗暗叹口气,倘若彭宠不反,尽职
尽责的守着渔阳郡,以彭宠的功绩,他会让彭宠一直做渔阳郡的土皇帝,世代传承。可惜,他偏偏要造自己的反,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着实令人痛惜。
刘秀目光一转,看向跪伏在大殿内,脑门顶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的子密,问道:“你,叫子密?”
“是……是小的。”
“你是如何杀得彭宠?抬起头来说话!”
子密听后,缓缓抬头,只看刘秀一眼,他立刻又垂下头去,将他和子翌、子初是如何杀的彭宠、吕氏,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当然,最后他杀死子翌和子初二人的事没说,而是说两人皆死于追兵之手,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侥幸逃出的渔阳郡,有惊无险的来到洛阳。
他把这归结于是刘秀洪福齐天,乃真命天子,冥冥之中连上苍都庇佑着他,让他顺利来到洛阳,向天子呈献反贼的首级。
子密是家奴出身,极善于说奉承话,溜须拍马,那是一套一套的,想都不用想,张嘴就来。
只是他这些奉承话,糊弄糊弄彭宠还行,但想糊弄刘秀,乃至在场的群臣,那无疑是笑话。
听着子密的讲述,人们暗暗皱眉,子密杀了彭宠,是有功于汉室,但也不得不说,他的行径令人不齿。
在当时,人们普遍看重德行,一个人德行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周围人对他的观感。卖主求荣,背信弃义,这终究不是道德的事。
群臣看子密的眼神也都很复杂,大多都是透出嘲笑和讽刺。
等子密讲完,刘秀点了点头,说道:“朕的确说话,凡能诛杀彭宠者,可为侯!”
子密闻言,身子兴奋的突突直哆嗦,连连向前叩首,说道:“小的多谢陛下!小的多谢陛下隆恩!”
看着叩首如捣蒜的子密,刘秀表情莫名。子密身为家奴,暗中谋害了自己的主子,这种行径,令人不齿。
自己若封他侯,恐怕连自己的名声都会跟着受损。倘若不封他侯,那自己又成了出尔反尔,到底是该封他,还是不该封他,真挺让刘秀感到为难的。恰在这时,张昆在旁低咳了一声。刘秀转头看了他一眼,见张昆也在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己。刘秀说道:“张昆,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