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死之后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但人类历史的丰碑只能竖立于我旳坟墓。”——李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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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片光晕中的朝圣者在缄默中凝视着成默,隔了好一会,直到成默又咳出了一蓬血雾,他才用李济庭的强调淡然的说道:“你不该说出我的名字这样你也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成默垂下头低声说道:“我没说你的名字。”
“叫我师傅跟喊我的名字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叫你的名字意味着我们是敌人”成默勉强扬起了满是血污的面孔,露出一个丑陋又虚伪的微笑,“叫你师傅表示我们是家人”
“家人”朝圣者用手抬起了成默的下巴,躲在鸟嘴面具的背后盯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不笑,说不定我还能忘记就在刚才你还想要杀死我这件事。”
成默注视着鸟嘴面具上镶嵌在金属圆框里的镜片,两片深墨色镜片像是太阳镜的镜片,上面只能看到自己的狼狈的倒影,“我说了把命给你啊!”他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你你以为我说着玩的?”
朝圣者嘲讽道:“这种‘送命’的方式还真是新颖。”
成默轻轻喘息了几下,抬起眼帘扫了眼朝圣者,才轻声说道:“你不是早就想死了吗?我想要成全你”即便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却依旧平静的说,“就连杀死你的时候该说什么台词我都想好了可惜我没能做到”
朝圣者先是沉默了须臾,然后“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给成默的感觉奇怪,流露出介于好笑与同情之间的微妙情绪,似乎还有那么一些愉快。
随着他的笑声,四周如云朵般温暖的白色开始如潮水般退却。露出了芳草如茵的草地,露出了一个缓坡还有一株亭亭如盖的苹果树,在苹果树的背后是一座高塔,如同一根巨大的石笋,直冲云霄。种着苹果树的缓坡和高塔之间是一片美丽极了的花园,花园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娇艳欲滴的花朵,美轮美奂。那白玉石堆砌的高塔也透着雄伟的优雅,像是比萨斜塔般的回廊与廊柱盘旋而上,在幽暗的天幕下一眼望不见尽头,只能看见几朵棉絮般的云,在塔尖周围盘旋。放眼远眺朝后面看,就能看见刚才他们走过的伊甸园中的神圣巨塔和那些高耸陡峭的笔山与伞树。
成默闻到了一股清爽的苹果香气,他抬头,就看到自己已经靠在了苹果树上,透过苍翠繁茂的叶片和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实可以看到闪烁的星子。他又低头,那把贯穿过自己胸膛的金光圣剑,变成了一把金色的实体长剑,这把长剑的剑柄是精雕细刻的金色十字架,剑身狭长,如同标枪,上面镌刻着繁复咒语般的细纹。
朝圣者抬手握住十字架状的鎏金剑柄,将长剑慢慢的抽了出来,鲜血就沿着细而长的剑身,涂抹出了好看的颜色。
成默脸色发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在朝圣者抽出剑的一瞬,依靠着苹果树差点瘫坐在地,他勉强支着身体,按住伤口,低头长长的喘息。
朝圣者举起长剑,用剑尖抬起了他的下巴问:“你打算在杀死我的时候说什么台词?”
成默这时才注意到笼罩着朝圣者的那些神迹般的光晕已经消散,他背后的羽翼已经没了踪迹,站在他眼前的正是穿着黑色双扣西装脚踩牛津鞋戴着黑色礼帽的李济庭。他捂着胸口艰难的咳嗽了两声,“我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命数,而我的命数就是要杀死你。”
李济庭微笑着说道:“你现在还这么觉得?”
“台词而已。”成默耸了耸肩膀,“希望能给你营造出死亡的仪式感毕竟你还是第一次”
李济庭摇了摇头,“你想的台词实在太烂了,就像刚才‘有个大文豪说过,莪们要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这句话迟早会应验’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中二病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台词?你怎么不说‘师傅,我想成为黑死病之主啊!’这样我觉得比较幽默,既把梗给玩了,还表达了尊敬、忏悔和向往”他叹了口气,“你看你说的那台词,还有那表情,一点没有男主角的气质,反而像是垂死挣扎的反派。”
“当反派有什么不好的?一般里,主角遇到挫折就会意志消沉自暴自弃,还需要别人的救赎才能重新站起来。反派就不一样了,只会邪魅的一笑,然后轻蔑的说: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呢!即便是最后反派死了,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反而会给观众们带来快乐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那只是。现实里哪里有什么正派和反派,只有成功者和失败者。”李济庭意味深长的说,“在现实里,想要成为一个大反派,是比成为大英雄更困难的事情。”
“在成为反派这方面我觉得我还挺有心得的。”
“哦?什么心得?”
“往孤独的路上走,哪条路越孤独,你就越要义无反顾”
李济庭深深的点头,“你这路子是走对了,就是宽窄不好说。”
成默竖起了带血大拇指,“您这梗玩得比我还溜。”
李济庭叹息了一声,“年纪大了,也只能记一下最近几年的梗,再老一点的梗都记不住了。”
“你究竟多大了?”成默忍不住问。
“早就忘记了,反正还没有到二百五大约应该算是80后吧!如今我还记得我父亲的名字叫做李奉尧。”李济庭回答道。
成默先皱了下眉头,随后倒抽了一口凉气,“李奉尧是不是乾隆年间的两广总督、闽浙总督李侍尧的弟弟?就是那个贪污了上亿银两还没有被砍头的李侍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