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若虽然年轻,但是从警已有几年,攻心战很有一套。她真真假假,连唬带诈,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老孙一个老实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威吓。当时双腿一抖,竟然抱头蹲了下来,哭道:“我该死,我财迷心窍,才做出这样的缺德事……”
“咳咳……,其实呢,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关键还是看你的态度。”林兮若首战告捷,瓦解了老孙的心理防线,这才缓和了口气,道:
“偷盗骨灰,和侮辱尸体罪一样,而且你的违法次数也太多。真的追究下来,后果非常严重。但是如果你配合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也算是自首,可以将功赎罪。”
“我、我都说,我都说……”老孙激动地说道:“我只要不坐牢就行。”
林兮若微微一笑,对队友石平进努了努嘴:“录口供。”
其实按照程序,是应该把老孙带回警局录口供的。但是林兮若心急,想尽早抓住飞云道长,所以就在老孙家里,展开了问讯。
“偷卖骨灰有多久了?什么价格?卖给了谁,对方叫什么名字?”林兮若问。
“有……五六年了。一开始,每包骨灰五十,后来涨价到了一百。每包骨灰大约半斤,每个星期,我都给他四五包左右。”老孙低头回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孙这是,靠着火葬场,天天吃骨灰。一个星期四五百,估计这收入,赶得上他的正份工资。
丁二苗却听着一乐。凑,一下子加价百分之一百,物价局也不管你?奸商啊奸商。
“买骨灰的是什么人,叫什么?”林兮若继续追问,这是今晚要搞清楚的重点。
老孙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真的不知道。几年前的下班路上,那人拦住了我,跟我说买骨灰的事……。后来每个星期,他都和我联系一趟,在我下班路上交易。收货付钱,从不多话。”
“你没骗我?”林兮若瞪着老孙。
“真的不敢骗你啊……”老孙哭丧着脸。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石平进突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老孙:“那人长什么样子?”
“哦……,宽脑门,三角眼,塌鼻梁尖下巴。……八字胡子。”
石平进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一边问,一边刷刷刷几笔,勾勒出一张人像,递到老孙的面前:“是这个样子吗?”
“对对对……,差不多就这样,瘦一点,脸上很多皱纹。”老孙很吃惊。
不仅仅老孙。丁二苗也吃了一惊。这家伙,果然有点神笔马良的本事,真的把嫌疑人给画出来了。
石平进又是轻描几笔。在头像上添了几道褶子,再问:“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老孙还没答话,一旁的壮实干警蒋明,指着画像叫道:“我认识他,是在天桥夜市摆摊的泥人王!”
老孙仔细看了看头像,点头确认:“就这样子。”
“蒋明。石平进,你们把老张带回去。详细做一份口供。好好说话,别吓着他。”林兮若扯过石平进手里的画像。对丁二苗挥手道:“二苗,走,我们去天桥夜市,估计泥人王这时候正在摆摊!”
丁二苗嘻嘻一笑,抬手到耳边,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两人再次上车,朝着市中心疾驰。
丁二苗捂着肚子,摆出一副哭脸:“姐姐,我又想牛肉面了。”
下午从亲水家园工地出发,到现在反复奔波,一直没空吃饭,肚子有些饿。
“抓了泥人王,请你吃好的。王八蛋,敢骂我八婆,逮着了他,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林兮若愤愤地按着喇叭,一路狂奔。
“姐姐,还有一点你要想到。泥人王不见得就是飞云道长……。”丁二苗嘻嘻一笑:“一个街头摆摊的手艺人,恐怕不会开口勒索谢国仁五千万。”
“你是说,泥人王的后面,才是飞云道长?”林兮若一愣。
“难道不是吗?这事不能急,要顺藤摸瓜,慢慢来。”
所谓的天桥夜市,也就是小摊贩们摆摊设点的地方。八爪鱼一样的高架天桥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因为是山城的商业中心地带,虽然已经是半夜,但是这里却人来人往,依旧繁华。丁二苗林兮若踏上天桥,四面搜索。
“在那儿!”林兮若一眼扫到一个泥人摊位,用手捅了捅丁二苗。
丁二苗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头,正在天井洞对面的桥上,卖力地推销自己的泥人,唾沫横飞。他的摊位前,有几个顾客,或站或蹲,正在欣赏泥人,或者讨价还价。
摊主老头的相貌,和石平进所画的画像,非常接近。他的身后天桥栏杆上,也挂着一块木招牌:泥人王。
“现在怎么办?抓不抓?”林兮若有些拿不定主意。
“现在人太多,弄不好会打草惊蛇。谁知道飞云道长有没有眼线在这里?”丁二苗四处看了看,低声道:“最好,等他收摊子的时候,跟着他,然后再抓。”
林兮若点点头,又打电话,让过来两个队友支援,跟踪抓捕,需要协作配合,才能万无一失。万一泥人王突然钻进胡同跑了呢?
趁着这个空儿,丁二苗给谢采薇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派人把上午在环城公路那里找到的泥狗,送一只过来。有铁证在前,泥人王才不敢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