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这应该是你的全部身家了吧?”
“是的。”
“你大学学什么专业?”
“社会学。”
“不是算数么?”
“不是。”
“难怪……”
“?”
苏天将一千万的支票推回了林风面前:“不介意的话,我跟你算一笔经济账。”
“您请说。”
“如你所见,苏氏集团的市场总值是80多亿。一年的纯利润在十二个亿左右,正巧,一个月一个亿。除以三十,每天是三千三百三十三万.333333333无限循环。
也就是说,落落每在你身上浪费一天的时间,相当于她创收少了千万以上。而集团资金不可能永远都是80亿。我老了,落落还年轻,集团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所以,你的一千万,其实连她一天赚的钱都不够。
我曾经说过你穷,现在有必要再加一句,你除了穷以外,还很天真。
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已然还坚持走在名为天真的道路上。”
苏天说完了。
身体又靠着椅背,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好整以暇的轻抿了一口。
“茶不错,只是有些土腥气。”他道。
林风低着头,想了许久。
他确实有些天真,特别是和苏天这样久经沙场的老江湖相比起来,就像是翱翔于蓝天之下的苍鹰和躲在鸟窝里张着嘴嗷嗷待哺的幼鸟的区别。
苏天的话,让林风有些失落,也有些沮丧。
但却不会绝望。
天真是因为年轻。
而年轻便是资本。
勇敢的抬起头来,鼓足了勇气道:“少年就是少年,我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
或许,每个人,哪怕是在卑贱的人,心中也有一份自己的坚持。
落落,就是我的坚持。”
苏天摇头,否定了他:“你那不是坚持,只是愚蠢。
你只是个小人物,你给别人讲过什么是贵族,但你本身却不是贵族,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贵族。
小人物不曾见过沧海,如何懂得什么是壮阔?不曾摘下星辰,如何懂得什么是浩瀚?你终究是不懂冰雪为何物的夏虫罢了。”
这是一场言语上的交锋,双方互不相让。
因为这一刻起,林风和苏天,都开始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以落落为商品。
苏天是卖家,林风是买家。
卖家要卖出称心如意的价钱,而买家,自然要竭力的讨价还价。
很严酷,这就是现实。
这一阵,林风输了。
叹了一口气:“一定要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吗?”
少年终归是少年,他没有成年人成熟的心性。输了,就会发牢骚。所以这句话显得很孩子气。
苏天沉稳如故,笑了笑说道:“只有在铜钱眼里看人,才能看的最准。”
他又道:“你不是贵族却在臆想贵族,还在像别人传授你自己的臆想,这是错误的——正如河西道那个著名的笑话,在田里干活儿的农妇闲唠,总想着东宫娘娘在烙肉饼,西宫娘娘在剥大葱,肉饼似海,大葱似山。
不达到那样的境界和高度,你以为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只是一则笑话。”
“我不同意。”
林风突然攥了攥拳头,这样说道。
“理由?”
“没有理由。”
林风开始不讲理起来,但说出的话,却令苏天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如你所言看重的是态度,那么只要我们不停努力,不到人生最后时刻,谁也不能说我们是没有完美的可能,既然胜负未分,为何要提前羞愧。
您说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但我不信。我的人生没有命运,只有选择。
您说这天是亮的,可我若闭上眼呢?
不看世界,世界就不存在。
当然,我必须承认,我无法改变您的执拗或者理念。我说不过您,所以我闭嘴。在您看来这应该是我的妥协,但事实绝非如此。
我依旧坚持着走我的路。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也从来没有人可以昂首阔步大步向前,一路走上巅峰。
所以妥协,只是为了来日能堂堂正正的直起腰来,向未来之路再次迈进。
若不低头,又有谁能为我戴上桂冠?”
这一席话说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何为少年?
少年当奋起,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
你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动容之后,苏天沉着脸问道:“那你的心有多大呢?”
林风笑了。
笑容中一点羞涩、一点调皮、一片疯狂火热。
“我的心也可以容下整个世界,或许有一天,帝国的货币上会印着我林风的头像。”
苏天豁然起身。
“荒谬!”
大喝一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水飞溅。
林风抱着膀子向后一躺,唇角勾起莫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