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空落落

家里有个小的，总归是比只有元小满自个儿在家的好。她跑到屋子里抱起来小立冬，晃悠两圈，低声问道：“立冬啊，怎么哭了啊？你是不是饿了啊？你想吃啥啊？姐姐给你做点儿吃的好不好啊？”

元小满推来了婴儿车，把立冬放到婴儿车里面，她推着婴儿车去了灶房里面。灶房里面一旦做饭都是油烟味儿，她不想立冬进来，只是现在立冬大了，把她放到婴儿车里面，她自己会翻腾着往外面跑。上回她就是一眼没看到，立冬差点儿从婴儿车里面翻出来。

往后她做饭都找人帮忙照看着立冬一会儿。元小满看了看立冬，再看看空荡荡的灶房，想喊人都不知道能喊谁。家里头没别人了啊，也没人会扒着门口问她今天中午吃啥饭，也没人会拿着拨浪鼓逗立冬笑了。

元小满心里头有些难受，她不想让立冬看到，连忙背过去身子，“立冬，咱们中午吃面条好不好啊？”她拿了俩鸡蛋，小孩子不能吃太辣的，她就拿了一个青辣椒，又切了木耳和青菜，炒了一盘菜。

和面的时候立冬拍着自个儿小小的婴儿车，嚷嚷着说：“玩儿！玩儿！”

元小满手中动作一顿，看着立冬的神色温柔到了极点，她说：“立冬乖，等姐姐做完饭再陪你玩儿好不好啊？”

“不，不要姐姐……”立冬说话还说不利索，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她说：“要，哥哥，姐姐……”

当初立春他们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让立冬喊出一声“哥哥”，这会儿人都不在这儿围着，立冬自个儿说了。元小满喜出望外，也不和面了，蹲到立冬面前，抓着她的小手问她要哪个哥哥陪着玩儿。

“丰丰……”小立冬睁大眼睛看着元小满，似是不好意思一样，捂着笑脸咯咯笑上半天，补充道：“蓉蓉姐姐……”

元小满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说：“蓉蓉和丰丰不在这儿了啊。立冬乖，自个儿玩会儿好不好啊？等姐姐吃完饭再陪立冬玩儿好不好啊？”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受得紧，眼圈也不禁红了。

张长柱都说两个小孩儿不愿意走了，这都中午了，蓉蓉和丰丰醒来之后会咋样啊？会不会哭啊？元小满鼻子有些发酸，一想到以后再也没人追着她叫师父，她就哪哪儿都是难受的。立春追着陆沉叫师父的时候，她是羡慕的。好不容易她有了自个儿的徒弟，这才多久就分开了，甚至还没说两句告别的话。

立冬以往最听元小满的话，只要元小满哄上两句，就不会接着哭闹了。这回任是元小满语气再怎么柔和，小立冬都追着要蓉蓉和丰丰，要不来了还嚎啕大哭，哭得鼻涕眼泪都落下来，也没等到蓉蓉和丰丰。

“立冬乖，立冬最乖了，不哭了好不好啊？”元小满拿着手给立冬擦着眼泪，立冬哭累了打个嗝，抽抽噎噎地问元小满他们去哪儿了？为啥子不和她玩儿了？

“他们走了啊，这里太冷了。他们去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元小满想江夏在南边，应该是个温暖的地方吧？立冬听不懂这些话的隐晦含义，她想见蓉蓉和丰丰，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她抓着元小满的手说：“我也怕冷。找，找哥哥姐姐……”

元小满还是头一回见立冬这么着急，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眼中却有啥温热的液体滑落了。她把立冬抱到怀里，用沾染泪水了的脸颊碰了碰立冬的小脸，沙哑的嗓子却尽力用柔和的语调回答立冬。

“立冬现在还太小了，不能出远门。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再长大一点儿，咱们一起去找他们好不好啊？”

为啥一定要等到长大了才能去？立冬不明白，她脸上沾上了元小满脸上的泪水，湿湿的，热热的，舌头舔了一下，是咸的，不好吃。姐姐也很难过吗？立冬不想让姐姐难过，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那我要快快长大。”

“多吃饭才能快点儿长大啊。”元小满放开立冬，她去洗了把脸，把手洗干净，转身继续和面。家里只有她和立冬，她特地把面条擀得很薄，切成细面，在锅里滚上两滚就熟了。她给立冬盛了满满一碗，在上面浇上炒菜，拌好了放到立冬面前，说：“我喂你好不好啊？”

“不，自个儿吃。”立冬用力摇了摇头，指着大锅说：“姐姐，也吃。”

“好，姐姐也吃。”元小满给自个儿盛了一碗，她把立冬抱到凳子上。在立冬要求自个儿吃饭的时候，元小满就画出了婴儿座的图样，趁着有空的时候，寻了木板和木棍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婴儿座，高度刚好够立冬坐在饭桌边上吃饭，前面的案板一扣，也不用担心立冬会掉下去。

两个人一大一小坐在饭桌边吃饭。元小满把筷子塞到立冬手里，看着她小手抓着筷子，费力卷起一根面条送到嘴里，小嘴动了两下，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元小满心里总算是得到点儿安慰，好在家里还有立冬。她不断安慰着自个儿，没事儿，蓉蓉和丰丰走了，家里头还有这么多小孩子，能有啥事儿？日子一定能继续过下去，家里也会好好的。就算是这么想着，她看着一大碗面条，出奇觉得没啥子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立冬看到了说元小满不乖，不吃饭不能快点儿长大。不止她要长大，元小满也得长大，长高，这样才能带着她去找蓉蓉和丰丰啊。

元小满说：“立冬，你真的很喜欢蓉蓉和丰丰啊。我也挺喜欢他们的，咱们都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一起去找他们。”她半是逼迫半是强塞，吃完了一大碗面条。立冬用筷子不灵活，吃个面条弄得浑身都是，鸡蛋还掉到她的口水布上。

立冬捡起来往嘴里塞，元小满抓住她的手说：“不可以，脏了咱就不吃了。立冬乖啊。”

“不脏。”立冬歪着看了看手里的鸡蛋，没舍得放下去，说：“哥哥说，鸡蛋，好吃。姐姐做的，好吃，要吃。”

至于是哪个哥哥，元小满不问也能猜到是丰丰。元小满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儿，这会儿整颗心又沉了下去。她终究没拦住立冬，由着她吃完了鸡蛋。她把碗筷收拾干净了，然后帮立冬擦了擦嘴，擦干净小手。

立冬在元小满怀里打了个哈欠，她年纪还小，刚刚哭了半天早就累了，这会儿吃完饭就控制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元小满把她放到炕里面，自个儿坐在炕边，看着窗户出神。这样的家里太安静了，没有小孩儿的笑声，也没有人会突然喊她了。

她想做点儿啥，却又反应过来不用做点心了。天还大亮着，日头正热，距离陆沉他们回来还要好几个时辰，也不用忙着做晚饭。元小满离开屋子，绕到了后院，天冷了之后，草莓苗就活不下来了，元小满想过种其他东西。

不过这块儿地一直是丰丰在照顾了，元小满想着让丰丰休息一下，家里又不缺菜，干脆就没管。丰丰走了，她来看这片地，发现它早就荒芜下来，一片黄土地，连个杂草都没有。她又挨个屋子绕了一圈，一个个都很干净整洁，似乎不需要她做啥子。

这样突然闲下来的感觉，元小满没有半点儿喜悦，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啥一样。难道蓉蓉和丰丰走了，她们也该搬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