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毫无疑问,那必将是一个凝聚了残暴、疯狂、血腥的地狱,犹如魔女沸腾的锅子一般,一切邪恶之物都会从锅底里翻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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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水而过的声响回荡着,人在奔跑,狼在疾驰。
圣教会白色的战旗;
亲卫队漆黑的制服;
泾渭分明的黑与白在下水道中穿插交错,赤红色的鲜血一点点覆盖黑与白。
这不是战斗,不是杀戮,只是单纯的狂欢,战鬼、狂信徒与死神的嘉年华,每一个人都是乐器,每一个士兵都是演奏者,哀嚎、碎裂、求饶、血液飞溅、怒骂交织成修罗场里的华尔兹。尊严、理智被舞者们狂野的狂野舞步踩进混着血、内脏、脑浆、污泥的雨水沟里,没有谁在乎这件事,如何杀掉对手的想法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大脑,身体里充斥着杀意和肾上腺素,就连疲劳和伤痛都无法绊住他们的舞步,所有人赌上性命,直到倒下成为舞台背景的一部分……
如果是文人和艺术家,一定会将现场美化成这种疯狂和优雅交错的暴力美学画面吧。
然而正如不存在比地狱更高贵的战场,所谓优雅的杀戮,骑士间为了崇高的信仰赌上生命的战斗,同样也是不存在的。最起码不会存在此刻的吕德斯下水道里。
狂犬和饿狼之间哪有什么战斗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不然就是同归于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谁的牙齿更锐利,谁的爪子更尖利,谁能更快一步咬住对方的咽喉,谁就能活下来——就是如此简单的规则,如此简单的事情。
刚刚剁下一只手掌的大斧重新扬起,那只手只差几公分就能勾上胸前炸药包的拉环,届时上千枚钢珠、铁钉、螺丝螺帽乃至废弃钟表里的旧齿轮都会如狂风暴雨般四散飞溅,将穿着炸药包的神父和眼前穿着奇怪护甲的敌人炸成一滩谁都认不出来的烂肉。
失去一只手的神父强忍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剧痛,断掉的右手将鲜血挥洒向敌人的面孔,灌注全身力气的左手握着匕首,潜藏在血色浓雾中对准敌人的喉咙用力刺出——
他再度以毫厘之差与成功失之交臂。
在为了最大限度发挥刺击威力而微微缩回左手的一刹那,血红色的斧头已经挥落,砸断肩胛锁骨,一路劈开肋骨胸腔,最后将肝脏、肾脏一分为二后冲出了人体。中途就失去了力气的匕首仅仅在面具上留下一道划痕便无力地垂下,与兀自残留着狰狞表情的面孔一道沉入乌黑的水沟里。
解决掉神父的士兵没有多看那具尸体一眼,没有片刻的停留,迅速奔向下一个猎物。不远处,伴随着类似伐木链锯或高速缝纫机的声响,一个个身穿法衣的身影在弹雨中抽搐、痉挛,然后被一点点撕碎。
撕开皮肉、敲断骨头、烧灼内脏、搅烂脑髓——即便如此,杀戮也不会停下。
那可以说是滥用暴力,也可以说是不必要的执拗。
不断射击,不断扫射,受刑者就连倒下都不允许,犹如提线傀儡一般,破烂的肉体在子弹风暴之下跳着滑稽的舞蹈。
足足一分钟之后,扫射才停了下来,手持通用机枪的士兵一边退后,一边从背后的子弹盒里抽出一条新的弹链,打开枪机盖板、重新上弹。与此同时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士兵上前,一条条火龙扑向那些在水面上一浮一沉的尸体。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
不论敌我哪一边,浑身上下都不存在“道德”这种正常人才拥有的奢侈品。
人狼部队也好。
教会肃清者也好。
双方都如蜘蛛所说,是长着两条腿的野兽,野兽之间的战斗何来“道德”之说。
“……了解,这边的任务已经结束,马上进入下一阶段……什么?不,属下明白,立即执行。”
关闭指挥官通讯线路,切换到连部通讯,一连连长巴布兰德上尉低沉的声音立即在现场指挥官们的耳畔响起。
“各部迅速结束扫荡残敌之任务,按照‘贝蒂’方案,迅速向G6区块移动!完毕!”
“遵命,长官!”
整齐的回答,身穿特化型MDS的士兵们迅速开始行动,伴随着脚步声和水花声,暗红色的红外线夜视仪在昏暗的下水道里留下一道道血色流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瞪着通红双眼的饿狼,为追逐下一个猎物而全力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