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城中四处都是要置小沈桓于死地的夷族人,是她贸然将他带入这此处,未将他彻底安置好,她也无法安心离开此地。
她必须要将小沈桓送到安全的地方,或者托付给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手中。若是稍有行差踏错,指不定会影响到未来的走向。
更何况小沈桓现在这个性子,失去了姜皇后的庇护,根本无法在复杂的皇家中生存。
思及到此,苏琬只觉头疼万分。若是长大以后的沈桓,说不定已自行将一切麻烦之事解决,他向来杀伐果断……
……不对,她怎么会莫名地想起那人呢?
苏琬脸色微红,将他从思绪中驱除出去。她来到善春堂的大堂,向老大夫询问小沈桓的恢复情况。
老大夫道:“小公子的身体已康复得差不多,但记忆一直没恢复……老夫觉得,小公子似乎在逃避什么,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想起那段记忆。”一顿,他又道,“若是要想要恢复记忆的话,还是得看他自己。”
“自己不愿想起来吗……”苏琬喃喃自语,片刻后,她从荷包中取出几绽碎银,放到桌上,道,“这些天来,多谢王大夫的关照了,这是这几日诊费和留宿的费用。”
她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时常会放着一些银钱,是她平时到街上游玩时,买零嘴儿用的。
大夫瞧见苏琬拿出的碎银,不由一愣:“这……也太多了,姑娘给我一些药材的费用便好,剩下的还是收回去吧。”
苏琬笑道:“若王大夫认为多了的话,那剩下的钱,就当是日后帮助有需要的病人吧,王大夫就不要推辞了。”
老大夫犹豫了一番,最终道:“哎……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收下了。”
就在这时,善春堂的小药童从门外走进来,道:
“苏姑娘,门外有一位自称九玄的大师找你。”
*
三日之后,苏琬按照与九厹大师约定的计划,刻意在澜城中制造出一些小沈桓存在的痕迹,吸引夷族人的注意。
她戴着帷帽,不紧不慢地与那群满街搜寻小沈桓蛮族人擦肩而过。不想行至半途,她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苏琬登时一怔,一抬头,却对上一双冷冽的湖绿色的眼睛。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那人似笑非笑道,“你那一箭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呢。”
*
与此同时,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正往这东边的城门驶去。
但是快驶出澜城之时,却被守城门的官兵拦截了下来,澜城的守备不知道何时变得森严起来。
一名官兵上前,朝驾车的车夫喝道:“车中是何人?”
马车的帘幕被一只厚大的手掀开,露出九厹大师慈眉善目的脸。他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
官兵的目光扫进了马车,只见空荡荡的马车中仅有九厹大师一人,他的视线最后落到九厹大师的脸上,不由一愣。
这名官兵回过神,忙道:“原来是九厹大师,小人多有得罪,请见谅。”
九厹大师问道:“这位官爷,可是澜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官兵恭敬地回答道:“回大师,不久之前,姜皇后和七皇子遇刺,竟是与姜皇后同父异母的兄弟姜源将军买凶所为。姜源将军不但买凶刺杀皇后,更通敌叛国,被皇上下令处以斩首之刑,明日午时就要行刑了。但姜源的同党却听闻风声,伺机逃脱了,听闻那同党混进了澜城之中,县令大人正命人排查城中可疑的人物。”
九厹大师神色不改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方才多有大罪,请大师见谅。”官兵赔笑道,朝身后大喝了一声,“还快不给九厹大师放行。”
九厹大师道:“阿弥陀佛,有劳这位官爷了。”
拦在城门前的障碍立刻被移开,车轱辘重新转动,九厹大师的马车顺利了驶出了城门。
可匿藏在马车底座下的一人,早已泪流满脸。
“不对……怎么可能……舅舅……”小沈桓受到刺激般抱着脑袋,痛苦地呜咽起来,“父皇怎么会……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