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刚霁,庭院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屋外寒意扑面。
苏琬披上一件绒毛滚边的竹叶纹披风,出去见沈乐蓉。
“喵喵。”团子追了出来,顺着披风的边缘攀上去,两三下挤入到苏琬的怀里。
苏玦惦记着团子,也紧跟了上前。
沈乐蓉正候在前厅,她着了一件素色的衫裙,头上斜簪着一朵白玉梅花。
苏琬想起卫王妃才过世不久,不觉唏嘘。经历那些事后,沈乐蓉的性子似乎沉稳了不少,眼前的她虽形影单只,但并不单薄,就宛如冬日里绽放的清绝寒梅,坚强地傲立在枝头。
她微敛思绪,走了上前,唤道:“郡主。”
沈乐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阿琬姐姐。”
苏琬与沈乐蓉互相问了好。墨衣端来热茶和点心,熟络地给两人沏了茶:“郡主请喝茶。”
沈乐蓉在外面等了有一些时候,手早已冻僵。她道了一声谢,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落入肚中,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阿琬姐姐,本来我想让阿兄一起来,但是他说不想再打搅你……她握着散发着热气的茶杯,温暖双手,“我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以前不懂事,或许做了很多的事情惹得你不高兴,还请你原谅。”
苏琬忙道:“郡主言重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微微停顿,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那以后,郡主可有什么打算?”
沈乐蓉道:“开春之后,我和阿兄打算回通州去了。”
苏琬一怔,不由惊讶地问:“郡主怎么突然要回通州?而且开春之后,会不会仓促了些?”
沈乐蓉摇了摇头,道:“上京是一个是非之地,也不是我们自小生长的地方,更何况……留在这里,徒然伤心罢了。”
又说了会话,沈乐蓉便起身告辞。
苏琬起身将她送到府外。
走出苏府大门,沈乐蓉阻止她继续相送:“阿琬姐姐,送到这里便可以了,我……”
风中传来细微的声响,似是察觉到什么动静,苏琬的视线突然移向府门前那高大的门柱:“谁在那里?”
沈乐蓉吃惊地转过头去。
门柱之后,一抹藏青的身影缓步走出。
苏琬看向来人,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程明之?”
藏在柱后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程明之。
不知是他挺直了胸膛,还是别的原因,苏琬看着他往自己面前一站,只觉得他比以前高大了不少。
他不再是以往那个畏畏缩缩的文弱的书生,整个人刚毅了不少。但苏琬看向他时,他依然不敢台言与她正视,只垂着眼帘,窘迫地开口道:“苏、苏姑娘。”
苏玦见着他,立刻快步走上前,生气地往他身上锤了一拳:“程明之,好呀,你这家伙!竟然一声就不吭就跑掉了。你可有想过程伯父和伯母?他们每日都在记挂你的安危,茶饭不思。”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以前程明之的胸膛总是软绵绵的,现在竟结实如硬石,砸得他拳头生痛。
苏玦痛得龇牙咧嘴,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忙重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般扬高声音问道:“你还不快点老实交代,你怎么会混到了秦王的玄天卫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明之惭愧地道:“玦兄,我……”
沈乐蓉看了程明之一眼,目光微敛,在逃避什么似的:“阿琬姐姐,我先告辞了。”说罢,便飞快登上候在苏府外的马车。
程明之看着她与自己擦身而过,目光不由跟随着她追了过去:“哎……”
看着他久久伫立目送着沈乐蓉离去的目光,苏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程明之,你……和韶颜郡主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程明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玦兄,苏姑娘,你们别误会,我和郡主只是普通的好友。当时郡主遭到假卫王的算计,流落荒郊,我无意中救下了她……”
见苏琬神色不变,他又道:“苏姑娘,若是郡主说了让你不快的话,还请你见谅。”
苏琬问:“你为何要帮她说话?”
程明之支吾地道:“我与郡主相识一场,自然……”
苏琬打断他道:“你多虑了,我与韶颜郡主相识在前,她只是来跟我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