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西藏正值雨季,天乌蒙蒙的,在西藏的客家住了一宿的二人觉得有些遗憾,那样神圣的日光是否就再也无缘得见。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本就是一场大雨刚刚停歇,半夜的时候,又是淋淋漓漓地飘了大半夜的小雨,现在也算得上好天气了。
这时的西藏远远不像后世那样的游客漫山,几乎没人愿意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可晏冷知道,不消十年,这块土地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安宁,现在他们可以安然地在山道上驻足不前,可到了十年后,就只能人赶人似的只能进,不能退,哪里还有这片宁静祥和。
风吹经幡,各色的经幡随风而动,猎猎作响,和着这遥渺的梵音,混着大片大片油菜花的香气,氤氲成一片景致,深深吸一口气,只觉这一口气吸入了无数经书上的藏文,莫名的心潮澎湃而又宁静舒远。
昨天晚上,晏冷问岑歌想去哪儿,岑歌在面前的地图上随手一点,就点中了巴松措,工布江达巴松措。
晏冷难得托爷爷动用关系,从军区里借了一辆军车,加满了油,这几天就任他们使唤了。然而晏冷和爷爷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晏冷今年刚刚十六岁,还不够开车的年纪,可算是典型的无照驾驶,只不过平日里他开着车跑习惯了,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本来来送车的李排长看着晏冷和岑歌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要开这车,觉得有些提心吊胆,但是命令就是这样,他只能服从。其实不管人家想得不周到,人家原本的意思是给他俩配个司机,陪他俩一路玩几天,结果晏冷死活不同意,笑话,车上要是还有别人,他和岑歌还不得正襟危坐一路啊,于是晏冷果断拒绝了,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今天一早,晏冷就找了个会说中文的老乡打听了巴松措的情况,怎么上去,怎么下来,全都了然于胸,也没什么难的,对于晏冷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还真当他是十六岁的孩子不成?
不过让晏冷没想到的是,岑歌对这次旅行比他还上心。一大早就看他跟几个老乡说了好一会儿话,还在本子上一笔一笔地记着,那模样特认真。
结果,直到上了车,岑歌照着他的那个本子慢慢地念给晏冷听,晏冷才恍然大悟。
“巴松错,在藏语里的意思是‘绿色的湖’,是红教的神湖,周围是雪山环绕……旁边有一座扎西岛,当地人把它称作‘空心岛’,传说这座岛与湖底不相连,是漂浮于湖水之上,蔚为神奇壮观……岛上还有一座‘错宗贡巴寺’,是从唐代遗留下来的历史建筑……在寺南有一棵桃树和松树的连理树,算得上是夺天地之造化……”岑歌慢慢地念着,声音就像夏天的气泡水一样的干净、通透,晏冷只觉心向往之,他想和这个干净通透而又坚强得像水晶一样的人一起,永远地留在这块净土,不愿离开。
一路上,眼前慢慢看过的是一座座平地入云的大山,或湛蓝,或青翠,有的上面还点了块雪盖,另一边则是似是飘在油菜花田上的部落民居,耗牛、藏山羊也不鲜见,间或有高山泉水流淌点缀其间。行至高处,二人只觉仿佛于行于天上,穿过云间,即将远离尘世纷扰,投入上天的怀抱。
晏冷忍不住轻声哼起了下个世纪的歌,悠扬的小调引来了岑歌的阵阵侧目,这一首歌,却是唱到了他的心里去。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