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士合从相聚于赵而欲攻秦,秦相应侯曰:“王勿忧也,请令废之。秦于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己欲富贵耳。王见大王之狗,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毋相与斗者;投之一骨,轻起相牙者,何则?有争意也。”于是唐雎载音乐,予之五十金,居武安,高会相于饮,谓:“邯郸人谁来取者?”于是其谋者固未可得予也,其可得与者,与之昆弟矣。
“公与秦计功者,不问金之所之,金尽者功多矣。今令人复载五十金随公。”唐雎行,行至武安,散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大相与斗矣。
这是战国策之秦策中的一个故事,虽然不过区区两百字,可却道出了人性中最不堪一击的一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皆然。
当初,六国在赵国共商伐秦大业,而秦相范雎却对秦王说,这些人和大王平时养的那些狗没有什么两样,平时可以相安无事,可一旦在它们当中丢下一块肉骨头,您就可以作壁上观,看他们来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果然,当范雎拿着黄金来到赵国的时候,那些原本看起来一心伐秦的人,却因为这些黄金而纷纷瓦解,这也就是人性中的脆弱。
岑歌当初在书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心想,很多人都说自己视金钱如粪土,可谁又能说,金钱有的时候不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呢?往往当利益出现的时候,一个原本看起来坚固的团体,就会因为人性的贪婪和嫉妒心而出现缝隙,甚至土崩瓦解。而来到台州之后,他把这种手段用在了赵尔文、罗福助、林天齐和阿扁的身上,而且用了不止一次。
第一次,罗福助和阿扁明明是一个团体,他却安排了假刺杀,并且将林天齐这个外来者暴露在了罗福助的面前,就像是借了阿扁的名义捅了罗福助一刀,然后又让林天齐这条狗和他一起分阿扁的这块肉骨头,导致现在罗福助和阿扁这两个团体竟然出现了裂痕。
第二次,他反其道而行之,将林天齐和阿扁之间的南天这块肉骨头抽出,并且向林天齐单方面地抛出了大陆这块肉,再加上心理战,使得阿扁和林天齐之间出现裂痕,这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林天齐高高在上的态度,或者是他和阿扁不同的习惯,最重要的是,林天齐和阿扁之间的合作是以利益为基础的,当分赃不均的时候,他们就会彼此猜疑,这才是他们现在的合作关系濒临破裂的根本原因。
第三次,他抛出了赵尔文这块肉骨头,是要让罗福助、南天还有林天齐一致针对赵尔文,目的是为了声东击西,缓兵之计,转移他和林天齐之间的矛盾。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罗福助实在受不了铲除赵尔文这个宿敌的诱惑,现在竟然与虎谋皮,这就怪不得他了。
“赵帮主,我这次来,当然是为了合作。”
“结盟?呵呵,岑歌,你还真是盟友遍天下啊。刚和罗福助那老家伙合伙坑了我一回,现在就要和我结盟,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劝你尽早把你那套阴谋诡计给收起来,今天就算你真的说得天花乱坠,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你!识相的,趁我还想给你留点面子的时候赶紧走,不然,我可不会管你在大陆那边有通天的关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赵尔文看着岑歌,就觉得理智要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他和晏冷那个小子,现在在那我旁边笑得灿烂的人根本就不会是他罗福助!
“赵帮主,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是值得让我算计的吗?如今,林天齐和罗福助已经走在了一起,他们的目的便是将枪口指向你。可我南天不愿意被林天齐给当枪使,特意找你来结盟,现在如果说因为你的一时之气让我走,只怕后悔的不会是我南天。”岑歌早就想到赵尔文不会简简单单地同意,而他,也做好了说服他的准备,在大势之下,不怕赵尔文不低头。
“岑公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赵帮主,若是哪场大风把岑某的舌头给闪了,那您也别想自在!”
“岑公子,别忘了,你可还在我的地盘上!”
岑歌原本端着咖啡杯的手将咖啡杯往桌子上一磕,整个人向后一坐,手肘轻轻支在小沙发的扶手上,双手在身前交叉,满满的都是无所畏惧和势在必得。
“赵帮主,我只问你一句,你敢动我?!”
这一句,可称得上是嚣张无比,若是晏冷在的话,恐怕要抚掌大笑三声了,这可真的是岑歌活了二十年,说的最为霸气的一句话,赵尔文也算是值个儿了。
“莫说我不尊老,赵帮主,我便是再问你一句,就算我现在在你的地盘上,你又凭什么动我?!”
岑歌的每一句话就像一记狠狠的巴掌,朝着赵尔文啪啪地打脸。赵尔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是已经气极了,挺大岁数一人,现在却被岑歌一个二十岁小青年气成这样,也是生平第一次的创举了。
“岑歌,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尔文气得指着岑歌的手指直哆嗦,可他毕竟是堂堂竹联帮帮主,再怎么愤怒,也不会因为岑歌的刺激而彻底失去理智。生气是真生气,发怒也是真发怒,可当需要他们决策的时候,他们不会为自己的情绪所左右,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而显然,赵尔文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赵帮主,您已经老了,不然您又怎么会忘记,道上一直是凭什么说话的。”岑歌不似以往表露出来的温文尔雅,而是锋芒毕露,扎得人生疼。“我今日来,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和您谈合作,并不是要搞什么所谓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一定无所遁形。对于您来说,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我何必来做些蝇营狗苟之事,我想要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口,而您,并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反对。”也不知道,那些在象牙塔里待着的小姑娘们,看见了他们心爱的岑公子原来是这样子,还敢不敢再喜欢他了,还敢不敢动不动就缠上去,岑歌表面的寒冰,并不是伪装而成的保护色,对于岑歌来说,他不需要保护色,他想,他就去做,他心有寒冰,才会面露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