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大风呼啸。
这万历十五的尾巴还在摇摆,那天启元年的头就迫不及待地露了出来,誓要窥全这个新世界,一展身手,搅乱风云。
青天白日开眼,天际动乱,电闪雷鸣,灾厄肆虐。
那一声怒吼,名叫天谴。
地下的少年们出鞘刑渊,证明着那一句民间箴言。
天骄,是摁不住的!
越拦越是疯狂,直到砸毁所有的栏杆,那少年风华正茂!
北宸之于洛城,西曌之于恒阳,中郢之于承戚山脉,九江之于恒河,四大主场天骄混战,鲜衣怒马,踔厉风发,只等那最后一声咆哮,落子无悔!
嘿嘿~这种场面,想想就兴奋呐!
天际月隐,少年一身棕绿色长褂,口舌舔砥着奶糖,于屋檐之上倚画戟安然大笑,一看就属于脑子缺根筋的那种。
可是没办法,他是天骄,再傻也是天骄。
气死个人。
就因为这天骄的名号,所有人都觉得他比你聪明,但是他这呆傻的模样谁会承认这吃着奶糖的憨货比自己聪慧?
打死不认!
少年愚笑,除夕爆竹声响,人们守岁到春节,这一嗓子嚷嚷地鸡飞狗跳,怒骂声不断。
至于那长褂少年,一副不自觉的模样,踢着别人家的瓦片悠哉前行,别人骂得凶他踢得也凶,一副赌气模样,等下面人妥协了方才收手,随后叉腰大笑。
洛城人们真友好呐,都不骂我傻。
真是给我长褂面子。
棕绿少年嘿嘿地笑着,嘴角滴着奶糖渍,一副自得的模样。
卢呈来了。个傻子!
酒馆内流云少年癫酒,心下一颤,突然地面露不忿。
这傻子呆就呆点吧,上次跑去怡红院玩耍,姑娘们给他的票子竟然比自己还多!
一想起这事,又想起他是个傻子洛炎就忍不住,起身看窗,又看到了那傻子手里握着的棋子,瞬间火冒三丈,马北风拉都拉不住,一拳直接就闷了上去。
“淦!是谁打的我英俊面容!”长褂少年大喝!看着自己上身的流云少年,突然眉开眼笑,“是你!”
“是你个头!是不是又把我忘了!”
“凶我做什么!不就没想起来你是谁吗!给我点时间嘛!”长褂少年微恼,刚想说出名字证明一番对面少年却是不听,揪着棕绿少年的衣领怒道:“给你个什么时间!赶紧把这长褂给我脱了,就你这个榆木脑子还到处走,万一认成我了怎么办!”
“等等,你谁啊你!都给我打糊涂了!我什么身份啊,你打我一拳就比我厉害了吗?——对啊,你打我干嘛!”
“嘿!我不打你,我揍你!又忘了我是谁,你脑子呢!”流云少年气恼!
“你傻吗!我有脑子吗!”长褂少年委屈大喊,理直气壮!
洛炎悬空的拳头一滞,对呀……他没脑子啊,那我打他干嘛!
流云少年自我反省,对面少年叉腰大笑,洋洋自得,待回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又慢慢开始冷静,怒意上头,“你,说我没脑子?”
“……”
淦!个傻子!
流云少年忍不住了,欺身上前就是三拳,打得那长褂少年有点晕头,得空出声:
“住手!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啊!”
“还手啊!”
“你说的啊!还你一拳,还你两拳!个傻子!连我没脑子都不知道,活该挨揍!”棕绿少年睿智一笑,那种被智障居高嘲笑的感觉让洛炎觉得十分屈辱,两人打做一团,随后被赶来的马北风拉走。
分开后卢呈骂骂咧咧,“个傻子,打我?我脑子可是实心的你打我!笨蛋!哈哈哈,你怕是不知道我长褂是谁!”
“哦,你谁啊?”流云少年气息突然一沉,面露不善。
“我谁你都不知道?长褂少年呐!”
“诶诶!”马北风下套。
“诶!对!我叫了洛炎!”
“我杀了你!”流云少年暴走,马北风不劝了。
个傻子。
洛炎以长褂闻名,但不知何时他多了一个叫“可惜是个傻子”的评语,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冒充他,去长景楼的天象楼求了一个评语,此后南边的人们提起洛炎都会借用这句话:
长得不错,风华绝代;
可惜,是个傻子。
第一次见面也是这般场景,洛炎跑去中郢酒馆喝酒,卢呈喝大了,赖酒钱,一身长褂。
看见那长褂,店小二“诶诶”了两声,那时,只见那棕绿少年双眼发光,嘴角滴下口水不住地傻笑,“哎呀!既然你都认出来了,那我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吧!我,就是洛炎!”
败家玩意儿,个傻子!
那天卢呈是被抬回去的,满头包。
至于那担架上的少年,他则是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洛炎,赊账!
那次长褂少年在中郢停留了三个月,蹲在病床上暴揍卢呈,医生来了他停手,医生一走继续打,打得那棕绿少年三个月下不来床,打到洛炎都快住到缘和殿了。
如今这对冤家碰面,怕是不好停歇了。
不过看着那流云少年难得地提起了精神,劲装少年不由得宽慰一笑。
卢呈,多来。
马北风微微一笑,那棕绿少年却是惨叫不止,抱头鼠窜。
“这熟悉的力道,这熟悉的拳法,你你你!你是洛炎!”
“……没脑子!”流云少年挥拳。他忍不了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天骄!
想着长褂少年上前攥着棕绿少年的衣领,言语狠厉:“给我脱了!”
“不脱!你是个男人!”卢呈委屈道,“这是男人的底线,你别逼我!”棕绿少年侧过脸用手摁着衣领,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