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回到“八一”招待所。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部队的招待所。朱校长有个战友在大宁警备区工作,管后勤。这个招待所就是大宁警备区后勤部管的。朱校长父女加上小谭在这里住了四五天,都是那个战友结账,住宿吃饭不huā一分钱。不过今天已经结账走人,再返回来,朱校长就不好意思通知他那个战友了。反正他是一校之长,回去自己签字报销就是了,也无所谓。
刚一住下,朱校长便呆在刘伟鸿的房间不肯走,也不说话,那个意思很明白,就是要他赶快联系。
朱玉霞倒是“清高”,压根就不拢边,由得朱校长去忙乎。也不知道是她故意如此,还是完全不相信刘伟鸿能够办得到这个事情。人家冷眼旁观,好歹还旁观了一下,她倒好,旁观都免了。好像是刘伟鸿欠她的。
要是搁在以前,倒回去几个月,刘伟鸿尚未重生之时,朱玉霞这种态度,刘二哥早就脖子一抬,跑得不见影了,哪里会去理她?
但现在,刘伟鸿自然转了心xing。既然决定重新来过,那就一切都要改。所谓关系网,就是利益纠葛,你帮我我帮你,各展神通,huāhuā轿子人抬人。
放着许多资源不去盘活,怎么进步?
刘伟鸿也不避讳,径直抓起电话,给首都拨了过去。
“你好,萧阿姨吗?我是刘伟鸿……对对,是我,二子……萧阿姨,身体好吧?”
电话一接通,刘伟鸿便笑嘻嘻的,嘴巴像抹了蜜糖一样,甜得紧。好像电话那边的女同志,对他的情况也确实很熟悉,开口就叫他二子。
“萧阿姨,是这样的,有个事情吧,想要请您发个话,嘿嘿……”
聊了一阵家常,刘伟鸿便将朱玉霞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好啊,二子,你小小年纪,也学会搞这些歪门邪道了,走后门走到萧阿姨这里来了?这个事,你妈知道吗?”
萧阿姨似乎心情不错,调侃了刘伟鸿几句。
刘伟鸿笑道:“萧阿姨,多大的事情啊,你一句话就解决了,用得着跟我妈说吗?哎,我跟您说,萧阿姨,朱校长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您要是不帮这个忙,我以后在学校就不好做人了,咱们校长要是给我穿小鞋,我可赖你啊!”
刘伟鸿半真半假,又朝朱校长咧嘴一笑。
听了这种轻松的语气,朱校长反倒放下心来。虽然他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萧阿姨是什么人,但她和刘伟鸿关系着实不一般,却是可以肯定的。只要这个萧阿姨真有能耐,估计会帮刘伟鸿这个忙。
“好吧好吧,我就给你打个电话。成不成不敢打包票啊,你们省里的卫生厅,主要还是归口省政府管的,咱们部里吧,就是业务管理,不管人家的钱也不管人家的帽子,人家廖厅长还不知道是不是给我这个面子呢……”
萧阿姨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异常轻松,似乎这样的事情,确实芝麻绿豆,不值一提,也就是一个电话便能解决的。
“萧阿姨,谦虚了啊。廖厅长敢不听你的?没这么肥的胆子吧?他们省厅每年多少事情要求到你头上……行行,过半个小时,我再打电话过来听消息。”
刘伟鸿对这里面的关系,清楚得很。
电话没打完,朱校长望向刘伟鸿的眼神就已经起了变化。从前他都是居高临下的,在刘伟鸿面前,完全是长辈加领导的架势,刘伟鸿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比较聪明上进的年轻教师。虽然是首都人,但首都人也并不全是领导干部,革命群众毕竟占了多数。然而现在,朱校长自然不会再这样看。就算刘伟鸿是首都的革命群众,他能有这样的关系,那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伟鸿,什么领导啊?”
等刘伟鸿放下了电话,朱校长试探着问道,感觉很神秘。听刘伟鸿的意思,电话那边的萧阿姨,可能是卫生部的干部。
刘伟鸿笑着说道:“我妈的一个同学,在卫生部工作。具体是个什么领导,我也不清楚……嘿嘿,他们长辈的事,我也不好问。不过萧阿姨在部里很吃得开,想必廖厅长要给她个面子。”
这个话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萧阿姨与林美茹关系是不错,却不是同学,乃是闺蜜。萧阿姨也是世家子弟,在卫生部担任某个司局的负责人。
在京师,什么都都讲究个身份,讲究个圈子。萧家论声势,远不如老刘家那么显赫。林美茹和她往来,依照圈子里的规矩来说,还是萧阿姨“高攀了”。但对于省厅廖厅长来说,萧阿姨这样出身豪门身份显赫的世家太子女,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何况还正经是卫生部的司局领导,省厅在业务上,确实有很多事情要求到人家头上。为了区区一个论文评奖,廖厅长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得罪萧阿姨的。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增加一个名额,增加几千块钱的事。对于朱校长朱玉霞这样没有门路的“乡下人”来说,似乎神圣无比,难以触mo,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这样的事简直小到不值一提。
刘伟鸿前天还亲自登门拜访过,萧阿姨也知道刘伟鸿今非昔比了,这么点小事求上门来,萧阿姨怎样都不能拒绝的。不然,下次见了林美茹怎么说话?
刘伟鸿没有说清楚萧阿姨的具体职务,朱校长心中便不大托底,又悬了起来。在朱校长看来,这个事情实在太难了。他在省城转了好几天,请客送礼,钱huā了不少,却连基本的门子都进不去。不要说廖厅长,就是具体的经办人员,都没有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