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塔纳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闷。本书来自《》.com
朱建国不说话,刘伟鸿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多嘴多舌。朱建国是器重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与一般的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迥异。但凡事有个限度,不能逾越。
不过刘伟鸿知道,朱建国忍不住会说话的。
朱建国不是那种沉默寡言,心机深沉的性格。
此去夹山区,有三十几公里路程,省道线路况极其不佳,车行颠簸,没有个把小时,走到不了的。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移动电话,朱建国不找他说说话,怕是会憋坏了。
“唉,这个老黄,简直是老糊涂了!”
果然,车子刚刚驶出县城不久,朱建国便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出怨言。
所谓老黄,刘伟鸿也知道指的是谁。
夹山区区委书记黄克俭,已经五十七八岁了,是那种“老革命……似的干部,在乡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干起来,年近六旬,还在“一线位置”上。
刘伟鸿担任林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三个月时间,对县领导、主要县直单位的一把手以及各区的党政一把手,都有所了解。当然,很多还是字面上的了解,没有真正接触过。县里召开干部大会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要参加的,刘伟鸿倒是全都见过面。但也仅止于此。真正的深入了解,时间还不够。
黄克俭这个人,虽然年纪比较大,资格也比较老,但在县领导的心目中,份量却很是一般。黄克俭是个典型的大老粗,办事也不严谨,还喜欢喝个小酒,镇日里糊里糊涂的,和人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一点也不像是个“大干部……”和大多数区公所的一把手很不相同。只是夹山区天高皇帝远,地涛民贫,没有几个重量级的干部愿意去那边任职,黄克俭算是“老夹山……”几十年几乎一直都在夹山区工作,对夹山区的情况十分熟悉,所以县里也就没有去动他,由得他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再呆个一两年,等年龄到了,光荣退休,也算得善始善终。
不料就在他的辖区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问题。
也难怪朱建国憋气了。
“书记,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刘伟鸿便问了一句。既然朱建国想要找人说话,刘主任就该有这个自觉性。
“哼,黄克俭打电话来说,张姓和马姓因为祖坟的事情,吵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动了手……”
朱建国气哼哼地说道。
随着朱建国的叙述,刘伟鸿算是对整个事件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事情发生在夹山区的九桥乡。这个九桥乡,就算在夹山区,都是最为偏僻落后的一个乡,境内丘陵密布,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包,偏又沟整纵横,被一些雨水冲刷而成的小河小溪分隔成很多小块,公路迄今只通到乡政府所在地,去其他村庄,基本都要靠步行。这样的乡镇,人多地少,土地贫涛,家家户户都只能在地里刨食,是国家级贫团乡镇,年年都要吃救济粮,返销粮,至今尚未解决温饱问题。
偏偏越是这样偏僻贫涛的地方,民智越是不开化。乡民们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是典型的“娱乐基本靠手”!但人总归是人,不是毫无思维的木头,没有别的消遣,劳作之余,剩下的那点精力,就全都发泄在一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之上。
张姓和马姓,是九桥乡两大姓氏,其实是相互通婚的,很多人都是亲戚。这也很好理解,九桥乡那样的地方,年轻小伙子想要到外地娶一个媳妇回来,基本上想都不要想……绝无可能。连带的,姑娘们也就不能嫁出去。原因很简单,村里的姑娘全嫁出去了,剩下青壮年男子怎么办?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就此断绝香火?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只有换亲!
把家里的大姑娘嫁出去,从人家那将小媳妇换回来。
不过农村的宗族观念是很重的,张家的姑娘嫁到了马家,那就是马家的人,入马家族谱,死后葬入马家的祖坟。换了马家的姑娘嫁到张家,也是这么回事。再好的亲戚,也比不上族房兄弟之亲。
张姓和马姓相互通婚,但两大姓氏之间紧张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缓和,经常为了争夺水源、山地、祖坟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
这一回,终于酿成了大祸。
刘伟鸿听完,认为朱建国对黄克俭的评价,十分中肯。
这人就是一个糊涂蛋!
张姓和马姓为了争一处祖坟,已经小打小闹了好几个月。这两大族是有“宿怨”的,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大仗”,黄克俭却一点警怯性都没有,既不派员做工作,疏导村民的怨气,也不及时向县里汇报,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等到矛盾全面激化……双方各纠集几百人开仗了,才急急忙忙给县里领导打电话求援。
不但糊涂,而且无能!
“书记,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速度快点,还能赶上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