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宝山亲自站在楚天宾馆门口,恭候刘伟鸿。
中午时分,楚天宾馆的生意特别火爆。因为久安正在搞严打,许多平日在银燕大酒店消费的干部,都谨慎小心起来,改在楚天宾馆吃饭。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整个久安,都要算是个大人物。尤其田宝山是辛明亮的嫡系心腹,更是扎眼。他往大门口这么一站,翘首引颈的模样,很是引人注目。
不少前来楚天宾馆吃饭喝酒的干部,见到田市长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见礼。田宝山笑眯眯的,和干部们握手寒暄,却明显心不在焉,不时往路口张望。
干部们便暗暗惊讶,也暗暗小心。不问可知,田市长这是在恭候某位大人物的到来。而当得田宝山如此恭谨小心的,貌似整个久安市,屈指可数。
莫不是辛书记要来吧?
一念及此,本想和田市长多攀谈几句的干部们,都不敢多留,寒暄几句,便急匆匆地去了自己定的包厢,将房门关了起来,免得被辛书记看见。要说被辛书记看见,本来也没什么。谁都要吃饭的嘛。只是久安的干部,对辛明亮畏惧过甚,这才如此谨慎。
别看田宝山笑容满面,似乎十分的开心,其实心里那个煎熬啊。要不要在宾馆门口迎候刘伟鸿,田宝山也仔细权衡过。若是传扬出去,田市长的威信又要大受损伤了。他的排名在刘伟鸿之前,资历更是远在刘伟鸿之上。当然,这个还不算很要紧。田宝山也清楚自己的在久安的干部群体之中,名声着实不怎么的,所谓威孕,更是一种自我安慰。田宝山真正担忧的是,此事传到辛明亮的耳朵里。
财政局掐脖子,检察院不配合,可都是他给辛明亮支的招啊。如今两天不到自己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这里恭恭敬敬地等刘伟鸿来吃饭。辛书记一旦得知此事,不定怎么生气呢。
只是眼下,刘伟鸿手里握着大杀器,田宝山已经乱了阵脚。青山化肥厂承包出售的内幕,其实在久安官场算不得多大的秘密几乎人人都清楚,这中间有很大的猫腻。但田宝山一直都不怎么在乎。类似这种事情,又不是他田宝山一个人在搞只要辛明亮还在久安,有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情形明显不同了。
久安官场,多了一个刘伟鸿!
这个人,是久安干部群体中,唯一不敬畏辛明亮权威的人!
偏偏又是刘伟鸿掌握了这个大杀器。
田宝山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自救”。田宝山的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辛明亮可能不是那么“靠得住”了。在这场大博弈之中,必要的时候,不排除辛明亮使出丢车保帅的手段。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总归不是那么放心。只有求得了刘伟鸿的“谅解,”才能真的做到安然无恙。至于辛明亮那里,万一知道了这回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弥补就是了。
多年的上下级关系,想来辛明亮也不会就此将自己弃若敝履。
所谓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再说。
不过刘伟鸿也真是操蛋,下班时间都过去十几分钟了,依旧迟迟不见踪影,这不是故意要让他田宝山出洋相吗?
或者,刘伟鸿就是要让大伙都知道,常务副市长田宝山,已经“拜倒”在我脚下,其他人想要跟我刘二少对着干的,都要小心了。
田宝山不住看手表,脸上笑靥如花,心里暗暗咒骂。
差不多又过了十来分钟,政法委那台蓝鸟才姗姗来迟,在楚天宾馆门口停下。
田宝山眼神一亮,急忙大步上前,亲自为刘伟鸿拉开了车门,满脸堆笑,一迭声地说道:“刘书记好,刘书记好……”
“田市长好。”
刘伟鸿脸带微笑,居高临下地向田宝山伸出了手。
田宝山连忙佝偻着腰,双手握住了刘伟鸿的大手,连连摇晃,完全是下级见上级的礼节,笑着说道:“刘书记真是工作繁忙啊。”
刘伟鸿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田宝山心里又是好一阵郁闷。刘伟鸿这是压根就不想给他解释什么。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我就是要晚来半个小时,摆摆架子。
“刘书记,里面请里面请。”
田宝山雅不愿在门口多呆,连声邀请刘伟鸿入内。
刘伟鸿微微一笑,举步上前,田宝山连忙一溜小跑地跟在了后面,见到这个场景的一些干部,无不目瞪口呆,见刘伟鸿大步而来,情不自禁的让过一边,弯腰向刘书记问好。
田宝山订的是楚天宾馆最豪华的一个大包厢,一张大桌子足以容纳十二个人同时用餐。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四色冷盘。几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小姐,齐刷刷的向刘书记和田市长鞠躬行礼。
田宝山对服务员恍若未见,躬身请刘伟鸿入席。早就严正以待的服务员便流水阶将酒菜奉了上来,摆满了整张席面,足有十几个菜,酒也上的是陈酿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