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晗对照着记忆中的那种感觉与眼下地动山摇的状况相互参照,得出了一个与孙萌不同的观点。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地面的晃动再次急速加剧,四周的花岗岩也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不由得叫人怀疑摇摇欲坠的山洞随时可能塌下来把大伙一起全活埋了。
死亡威胁正在迫近,吴晗也顾不得再考虑眼下灾变的缘由,大声呼喊着说道:
“娘的,才tm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又……你们几个快点靠过来,手拉着手,别乱跑,当心砸到头。”
“嗡……”
事情正如刚开始时那样,随着阵阵不明来路的嗡嗡声,好似打摆子般颤抖许久的地面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幸存者们心有余悸地察看着身边的一切,唯恐那恐怖的一幕卷土重来。吴晗喘息了片刻之后,伸手拍了拍还在死命搂住他腰的孙萌,说道:
“好像停下来了,我出去看一看,你们几个做好准备。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不用管我,立刻撤到掩蔽所去,听明白没有?”
在启程之前对其他人嘱咐了两句,稍后吴晗略为定了定神,拔腿朝着观景台方向跑去。当来到洞口的转弯处,吴晗仿如遭雷击般整个人定定地站在那里,他的双腿似乎已经僵硬了。
白光!一股无比炽烈的白光洞烛天地,甚至连厚实的花岗岩似乎也被这白光穿透。在吴晗的视野中只有一片白茫茫,一切事物都只剩下朦胧的轮廓,犹如一块洁净的白布上面,突然冒出一块未曾洗去的污渍一般。貌似某位很大能的老子曾经说过,大白若辱,大方无隅。直到了这一刻,吴晗才体会到这一份真切的痛苦感受,敢情光亮到了极致,你真就啥都看不见了。
“我日,比那帮狗腿子的强光手电还狠。”
狠狠地骂了一句,被强光刺激得泪流满面的吴晗,此时无比明智地伸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直视着洞口。强光致盲可是许多警用器械的作用原理,若是拖得久一点,他下半辈子就可以转业研修盲文去了。别看吴晗嘴上骂骂咧咧,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
不问可知,这似曾相识的强烈白光必定是来自于那片神秘之地。弄出如此大阵仗,难道是要对桃花源下手了吗?只是一闪念间,吴晗压下了这个令人不安的念头,现在不是考虑此类问题的恰当时机。正当此时,来自外面的白光亮度仍在增强,即便隔着双手他也能感到眼前的一片越发强烈的红色来袭。来不及多想,吴晗做出正确选择,别管白光是什么来路了,跑路要紧哪!
吴晗的状况甚为狼狈,一只手死死捂住眼睛,防止被强光灼伤,另一只手摸索着旁边的石壁,脚步踉跄地往回跑。对于血肉之躯的人类而言,这地方太危险了,实在不宜久留,哪怕多待上一分钟都是对自己生命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
由于视力丧失,吴晗只能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当然也就看不到在背后的洞口之外,一片炽烈的白光之中,此时隐约现出了一颗硕大的金色眼球。
这颗大眼珠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吴晗这个在灾变面前挣扎求生的渺小存在,似乎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和兴趣,就像是一个玩心很重的孩子无意间逮住一只倒霉的小蚂蚁,准备用来作太阳能研究(放大镜烤蚂蚁)。金色大眼珠无声无息地转动了几下,忽地将视线集中到吴晗的身上,它似乎是要有所动作了。
“啊!好烫,呃……”
随着大眼珠的诡异行为,散溢在空中的无数白光缓缓聚焦,成为一束纤细如发丝的金色光线,而后完全违背了光线沿着直线传播的基本规则,凭空绕了几个大弯子,才不偏不倚地照在吴晗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个通透。饶是正处于强光致盲状态下,吴晗看不到这些光线的存在,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灼热高温,让他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开水般跳脚。要说这人一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能塞牙。吴晗这一跳不要紧,脑袋正好撞在旁边石壁的突出部。
要问石头和脑袋哪个更结实?恐怕大可不必了吧!某人当场昏厥过去,这倒也替他免去了不少苦楚,因为紧接着又一道金色光线到来了。
倒在地上吴晗,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淡淡的白光,透过几乎变成半透明的皮肤,蚂蚁般蠕动的白色光斑在他的体内到处乱窜。白光的运动从无序逐渐发展到有序,最终像是川流不息的运河般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此情此景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致,但是当事人的感觉并不愉快。即便吴晗处在深度昏迷之中,整个身体也止不住剧烈抽搐起来,跟发羊癫疯差不多,只差口吐白沫就堪比那些被杨叫兽拉去电击戒除网瘾的倒霉孩子了
“哎哟,我……怎么回事,这是水声?”
不知到底昏迷了多久之后,吴晗在恍惚之间听到耳边传来的哗啦哗啦地流水声音,忽然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于是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啊!”
刚一睁开眼睛,吴晗又发现自己做错了,尚未消退的强光再度使得他泪流不止。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人类所拥有的五感之间存在着玄妙的代偿作用。当其中的某一种感官失效时,人体产生出应急补偿措施,其他的感觉器官的敏感度会得到相应加强,所以瞎子的听觉特别灵敏。适才突遭强光刺激,脑袋又被狠狠撞了一下,吴晗如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睁眼瞎。正因如此,他的听觉倒是要比平常灵敏了不少,即使在山洞里回响着的杂音中,吴晗仍能异常精准地分辨出那种湍急水流冲刷着岩石发出的独特声响。
“水……糟了。”
当步入核冬天以来,吴晗坚持每天不间断地测量天气变化,近期的日均气温徘徊在零下七十度上下。这种低温岂止是滴水成冰那么简单,毫不夸张地讲,站在观景台洞口用喷雾器喷出来的,都不是正常情况下的水雾,而是细微的小冰粒。如此冰天雪地的环境,哪来的流水?
仅在一闪念间,吴晗尚未想清楚前因后果,但他已经本能意识到这一回的问题是非同小可。心急如焚,吴晗也不敢贸然起身靠近洞口察看外面状况,因为他还不想自己下半辈子靠导盲犬生活。凭着对洞口地形的熟谙,吴晗一路连滚带爬摸索到了储存外出装备的帐篷近前,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放在里面的箱子,颤颤巍巍地摸索出了一副滑雪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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