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只是以为陈旭故意怠慢他,这才勃然大怒。对于食物的好坏,他倒也并非计较之人。
陈旭见此人豪爽无比,也不说其他,让厨师退了下去以后,他就跪坐在中年男子对面,与其对饮。
酒过三巡,陈旭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虽然不能改变这种现象,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得治下官吏节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中年男子听见陈旭的感叹,他拿着筷子的右手,突然一顿,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内心挣扎了一下,他终究还是出言问道:“敢问使君,有何志向?”
陈旭心中一振,知道中年男子开始考校自己了。若是自己的回答能够让他满意,就很有可能得到此人的效忠。
虽然直到现在,此人都还未通报姓名。但是陈旭却感觉到,此人的不凡之处。
陈旭思索半晌,长跪而起,说道:“旭本为布衣,生于乡间,胸无大志。只愿内有骨肉兄弟,外有奔走之友。”
“然,天不遂人愿。乡邻张其,仰仗权势,欺凌宗族,断我活路。某这才执剑而立,奋起反抗,而后杀人亡命。”
回想起往常的那段岁月,陈旭的眼神不禁有些迷离。
没过多久,他振作精神,继续说道:“逃逸期间,某见惯了天灾不断、人祸四起,百姓易首邀酬,易子相食的惨剧。”
“某常扪心自问,泱泱大汉,威震四方,百姓生活之悲惨,却何至于此?却何至于此!”
说到这里,陈旭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猛然灌进了一大口酒水,由于喝得太猛,酒水有些呛着了陈旭,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平复了一下心绪,陈旭继续说着:“民不聊生,黄巾军自然揭竿而起。说到底,他们都是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
“东郡太守桥公,征辟我为濮阳义军首领。一开始,我根本不愿意担当这个职位。然,桥公一家与我有大恩,知恩不报,某心中难安。”
陈旭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黄巾起义,可以使得洛阳天子、满朝公卿反思一下。”
“我以为,击退了黄巾,天下就能焕然一新!”
“然,宦官之猖獗,甚至比起之黄巾起义之前,犹有过之。某一心为国,屡建奇功,却被宦官陷害,险些丢掉性命。若非往日部曲拼死相救,又焉有我陈旭今日?”
想起死去的的吴烈,陈旭脸色涨得通红。
他再次灌了一大口酒水,激动地说道:“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想要生存,想要拯救更多无家可归的百姓,就必须自立自强。”
“就这样,我加入了黄巾军!”
“某虽然名为反贼,却收拢了多少无家可归百姓?”
说到这里,陈旭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羌人叛乱,四处劫掠,朝廷不管,某自带兵击之;鲜卑入侵,屠戮城池,朝廷没有发兵,某自率死士攻之。”
“哈哈哈哈。”陈旭大笑几声,说道,“我这个反贼,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想来真是感觉好笑。”
笑着笑着,陈旭眼中居然笑出了泪水。
对面的中年男子,却是呆立当场,沉默不语。
陈旭抹了一把眼泪,突然起身,拔出腰中佩剑,在州牧府中开始舞剑。
他一边舞剑,一边高声喝道:“某之志向,乃是清平四海,使得这个满目疮痍的帝国,再次焕发出他的青春与活力。”
陈旭的剑式,大开大合,气势磅礴,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某之志向,乃是提三尺青峰,斩尽天下恶霸、屠尽世间凶徒,阻我理想、挡我前进者,杀无赦!”
剑招骤变,那种大气磅礴的剑式,突然散发出凛冽的杀机。
“某之志向,乃是让天下百姓生活安定、富裕,使得人人有衣穿,个个有饭吃。某不想再看见,世间有着衣着破烂,食不果腹的流民!”
剑式再变,变得温柔轻盈,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铿锵!”
陈旭猛然收剑而立,利剑入鞘,发出一阵金戈交鸣之声。
他再次跪坐于案几前面,对着那位中年男子说道:“旭之剖白已毕,壮士可知某胸中志向耶?”
中年男子脸色有些复杂,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恭敬敬的向陈旭行了一礼,道:“使君胸怀,某今日方知!”
“纵观天下诸侯,如使君这般人物,亦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