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商从小厨房端了药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安寂,裴郅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嘴中药味残留,又喝了些水漱口。
“吴太医怎么说?”
齐商答道:“少夫人除了体内寒症没有其他问题。”
裴郅食指轻抵着太阳穴,唔了一声,道:“这里也没问题?”
齐商不明白自家世子为什么要纠结少夫人的脑子问题,干笑道:“没问题,少夫人身体不错。”
裴郅撑着下巴眼睑微垂,长睫蹀躞,常年偏向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对了世子,今日属下带吴太医过去,少夫人拿了些东西给他瞧。”
裴郅抬眼看他,随口一问,“什么东西?”
“茉莉花。”
齐商把今日在西锦院的事儿一一细说了,又把带回来的茉莉花枝递了上去,“就是这些,这是少夫人从庄子里带回来的,她似乎怀疑这个上面有什么。”
案角上的茉莉花枝叶子因为天气燥热又加之缺水焉耷耷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从那处取了一枝握在手里,放在桌上灯笼边细看,花叶影叠,这花确实是养的不错,。
裴郅慢悠悠地扯了一片叶子,任由它飘落在紫黑色的披风上,顺着银色镶边儿落在了地上,他一边和齐商说着督御司里的正事,一边手上不停扯着叶子。
屋内的侍女在他们言说正事的时候便已经退下,屋内只有齐商俱细禀报狱案的声音,裴郅很少出声,多是疲懒地应上一个字,说到最后他也只是冷嗤一声,面无表情道了句:“蚍蜉撼树,不足为虑不必理会。”
齐商深以为然,不再多言,退至一边。
花枝上的叶子叫裴郅尽数折了个干净,他指尖捻着杆子,横在面前,细瞧了会儿,黑漆漆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冷厉。
“方随回来了吗?”
齐商应道:“已经回来了,今天下午到的,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待在药房。”
裴郅将手中的细枝干丢在桌案上,双唇微动,“让他过来。”
齐商传了裴郅的吩咐,很快便有小厮跑着过去请人,在药房调制药膏的方随听到传话,以为是世子身体不舒服,丢下手里的东西拎着药箱就走。
撑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体型瘦弱,比起齐商足足矮了大半个头,因为来的匆忙,额上已经出了汗,双腿打颤发虚的厉害。
齐商无语地接过他手里的药箱,“你自己好歹是个大夫,这身板儿也太虚了。”
方随尴尬地从衣襟里掏出帕子抹了抹汗,“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可不是那么好治的,再说了医不自治。”
“急忙唤了属下来,可是世子身体有什么不适?”
裴郅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指了指桌案上的东西,“看看这个。”
方随依言把那光秃秃的叶杆子拿了起来,他放在鼻子下轻嗅了两口,又叫齐商帮忙取了一杯茶水拿了一把剪子,将叶杆子剪成细段儿浸泡在茶杯里,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他又轻嗅了两口,拧着眉把杯盏放下。
裴郅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如何?”
方随拱手禀道:“上面抹了药,已经挥散的差不多只残余了些微末,这是江湖上不入流的东西,无色无味,对常人影响倒是不大,只是身体过于虚弱或是缠绵病榻者很是容易中招。”
裴郅微瞌着眼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方随看向齐商,齐商现下心头大震,眉头一皱,问道:“世子,查还是不查?”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他怎么瞧了。
裴郅缓缓睁开眼睛,冷光锐利,他起身丢下一字,“查。”
无论如何那人也冠着他裴郅的姓氏,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有资格朝着她伸出爪子?
齐商闻言也不觉意外,应道:“是。”
“说的是啊。”青青草原也叹了一口气,可惜全被那一道雷给劈废了。
她们俩悲伤对望,一时相顾无言。
“少夫人,齐侍卫来了。”守门的婆子近前来禀告,宁茴幽幽地瞅着她,“他来做什么?算了,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