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飞渡
来了一队黑衣黑甲的军兵,不杀人,不放火,渔村百姓便心中塌实了,男人们便出了木屋帮忙砍树,造木排,女人则生火造饭烹制些江鱼,白饭。马灿坐在一间木屋门外,怀中抱着一个三岁女童,取了一块甲等野战口粮逗她吃。
女童咯咯笑声中,房后山上,不时有树木倒下。
此处江面宽数十丈,水流却极平缓,适合强渡,对岸夜色中青葱的草木,深邃,神秘又凶险。
马灿抱着女童长身而起,环顾周围,心中暗赞好一个天府之国。
这川中百姓的日子,过的可比辽民强多了,有山有水真真是一块宝地,却被流寇盘踞占据了。
看这架势,张献忠,罗汝才是真心想要经营四川,以之为流寇老巢的。马灿看那天真女童正在咬手指,便将她葱白小手扯了下来,此时记起五兄马城家中幼女,也是这般年纪,也爱咬手指却被兄长严加管教,不免失笑。那天真女童委屈的看着他,小嘴一咧做势欲哭,马灿慌忙将一个小身子递给她祖父。
那老渔民接过孙女,咧嘴一笑露出几处豁牙,讨好道:“将爷大人大量,这般年纪最喜哭闹。”
马灿怎会与一个三岁女童计较,便正色道:“老丈,这对岸,情势如何?”
老渔民见马灿有求于他,精神大振,连佝偻的腰杆也挺了起来,雀跃道:“小将爷可是问那些烽火台么,兵不多,不多的!”
马灿心中一喜,和气道:“如此,还要请老丈指点条明路。”
那老渔民将老腰挺起来,竟有些兴奋,连声应道:“使得,使得,老朽愿往,为朝廷天兵引路。”
马灿心中又是一喜,看着面前精神有些亢奋的老者,便想起军中日日宣讲,辽兵入关要争民心,这民心要如何争法,心中一阵唏嘘感慨。不扰民,不伤民,这民心便轻易争过来了,便是如此轻松容易。六公子心中又是一叹,他自幼生长于开原帅府,见闻渊博,深知不扰民,不伤兵这六字箴言,天下也没有几人真能做到。
大军转战四方,要吃粮要招兵,百姓不愿交粮当兵又如何,那便只能生抢了。
官兵尚且要从百姓手中抢粮抢人,何况流寇,自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如蝗虫一般疯狂的破坏。
清晨,十余条木筏藏在房前屋后。
马灿得了此地民心,那一心为大明天兵效力的老者,引着官兵沿江召集人手,一夜间竟招来数十位青壮船工,撑着渡船来帮忙。四千五百精兵纷纷在房前屋后和衣而卧,养精蓄锐,只等对岸五百同袍今夜摸哨,摸掉山中烽火台里少量流寇守军,便以一条条渡船,木筏满载着精兵渡过嘉陵江。
今夜,将是决定成败的一夜。
马灿按着战刀定定的看着清澈的江水,心中笃定,今夜倘若摸哨成了,便大举渡江直插剑门关,倘若不成,行踪暴露也无路可撤,便将大军展开如水银泻地一般,将这剑门,川北搅它个天翻地覆。
深夜,嘉陵江畔。
孙可望跟随义父张献忠转战南北,纵横千里,也是打老了仗的宿将。
孙可望明知辽王马城擅用奇兵,自然便做足了警戒防御,孙可望进驻了剑门关,便派兵将嘉陵江南侧一个个烽火台,望楼修缮起来,派兵驻守,足足将警戒做到了六百里外,可算是煞费苦心了。
两千散兵分布在江畔方圆六百里内,一有风吹草动就点火放狼烟。
后人评说此战非孙可望战之罪,将孙可望换一个人,就算张献忠亲至结果也是一般无二,非战之罪,实是奇袭剑门的辽兵太过精锐了。
山间,烽火台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