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倾城一惊,摇了摇头,抢先一步走到骆掌柜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对这件事并不如骆掌柜了解,不如让我去,骆掌柜留下来调查!”
对面那人却摇了摇头,看向柴倾城的目光随着柔和了许多,“我知道柴小姐是怕我一把老骨头进去受不住。可我是天香楼的掌柜,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就算是您出去说要替我,恐怕官府也不能同意。”
柴倾城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犹豫再三后,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般,郑重点头:骆掌柜,你放心,我定会还你清白。
柴倾城走到窗边,撑开窗子,外面是压城的浓重黑暗。
因为要保证自己不牵扯其中,方便调查,柴倾城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从天香楼里出来,换了身男装,将发髻藏在束冠中,看起来算是个英气勃发的俊俏公子了。
此刻,站在天香楼门前,周围乱乱哄哄堆满了人,几个官差从里面押着一个人挤了出来,那人正是骆掌柜。
“幸亏我那天没去,真没想到天香楼的酒居然能毒死人!”
“以后啊,我是不敢来了……”
“听说今日开审,你去凑热闹吗?”
“走走走!”
耳边传来这些声音,柴倾城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口一沉,混在人群中,一同追了上去。
两座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安静蹲在衙门门外,怒目圆睁,似乎在注视着这世间一切犯罪之人。一缕着着官服的衙役整整齐齐站在两侧,顶上是明镜高悬,一枚黝黑光亮的惊堂木被重重拍了下去
。
“威武——”
“带犯人!”随着一声响亮浑厚的声音响起,两个衙役带着骆掌柜上了堂。
“骆天启,你可知罪!”又是一声惊堂木被重重拍到桌上的声音。
震得围在外面的百姓们皆是一震。衙门这个地方总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反观那站在下首的骆天启却是临危不乱,目光直视着坐在主位上的大人,声音不慌不乱。
“草民冤枉。”
那坐在主位上的大人似乎一愣,没想到碰到个这么镇定自若的犯人,开口询问:“昨日,有两人喝了你们天香楼的酒毒发身亡,是也不是?”
骆掌柜点了点头,躬下身去。“是。”他又仰头看了过去,继续说道:“那两个人确实是在天香楼毒发身亡,却不是我们下的毒。”
“好啊你个刁民!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那大人大手一挥,朝着一旁的仵作摆了摆手,示意他上来说话。
柴倾城站在人群中,见到从衙役旁边走出来一个十分精瘦的中年男人,看了跪在地上的骆掌柜一眼,然后转头双手握拳朝着坐在主位上的大人行了个礼。
“启禀大人,小的已于昨夜验了尸,那人中的是一种叫做牵机的毒,此毒无色无味,发作极快,经过检验,酒杯中残余的酒里正是这种毒药。”
“这下证据确凿,估计要落实罪名了。”
身边的一个青衣男子有些惋惜地开口说道。柴倾城眼神一暗,难不成真的要这么就定了案?
她不能让骆掌柜送死!
柴倾城眼神一凛,暗自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迈步往里面走的时候,只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等等。”
柴倾城的脚步就这样顿在原地,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主审大人身旁坐着的一位公子,不同于萧卿师那般温润,这个男子眉宇间更多了些英气。
穿着一身灰白色长袍,头戴一顶黑冠,冠后垂下两条黑色丝带,随风飘动,剑眉下是一对略显秀气的丹凤眼,漆黑明亮的眸子将整个眼睛点缀地熠熠生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柴倾城对这个男子的第一印象。只见他侧身凑到主审大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大人眉头微微一垂,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骆掌柜,冲着旁边的衙役吩咐了一声:“将他给我先押下去,择日再审!”
众人皆是一愣,柴倾城却是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左右两边走出两名衙役将骆掌柜带了下去,柴倾城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然而就是这一眼,她对上了那名男子的目光,出于一种十分奇怪的直觉,柴倾城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也注意到她了。
她没再停留,转身回了天香楼。
天香楼门口的棚被人砸了个稀碎,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好几处白黄色的鸡蛋液,地上是凌乱的蛋壳和烂菜叶子,甚至还有西红柿。
真是墙倒众人推,柴倾城此刻没有什么心情管这些事,她走上前去,在门上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抬手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