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收拾出一个院子可不容易,确是无暇他顾——原来太太给她的差事在这儿。
彩画的心气瞬间平了。
看好给谢尚的午饭,打发走显真和本谨,红枣方吃午饭。
过去三个多月,一天三顿红枣都是和谢尚一处。现忽刺刺变成一个人,不免有些落寂。
没甚滋味的吃好饭,红枣出屋消食。转而想起花园,问道:“晓乐已经带人来挖水窖了吗?”
芙蓉应道:“按太太吩咐,昨儿已经在挖了。”
红枣点点头,吩咐道:“叫人告诉晓乐一声,我过去瞧瞧!”
廊下的小丫头闻声立跑出去了一个,红枣瞄了一眼问道:“刚出去的是照琴?”
红枣记得是这丫头九华庄庄头的女儿。当初进来时,改名达人谢尚说她姓岳,可取王维的“山月照弹琴”一句取名“照琴”。
香兰笑应道:“是。”
红枣点点头,没再多说。香兰却是知道红枣已然留了心。
当初她就是因为腿脚勤快才被太太提成大丫头的。
现在照琴身上香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扫一眼廊下垂手站在其它小丫头,香兰心里摇头。
京师不比先前在家,京里人口少,家常几乎没事。
太太难得有话吩咐,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抢着去——如此看来这一拨里就照琴一个出挑。
看到晓乐进院,红枣知道庄仆已经回避,方才往园子走。
走进竹林,红枣看到上回放香炉的地方已然架了个大轱辘,堆了一圈黑土,而那土看着竟然有点潮湿。
红枣问道:“这土怎么看着有点潮。是泼的水吗?”
晓乐压下心底的激动,极力淡定道:“回太太的话,这土都是小人们刚刚从地底挖出来的。小人觉得这处下面可能有水。就是不知道甜不甜?”
虽然已确定泥土没有盐碱味,但甜水井太过稀罕,不真挖出水,晓乐和显真担心乐极生悲,并不敢上报。
不过太太自己来看见就没必要再继续隐瞒了。
红枣诧异:“这处竹林翠绿茂盛,原是咱们家地下最可能出水的地方。但你才挖了一天?这就挖出水来了?”
京师不是缺水吗?怎么挖井比雉水城还容易。
“太太有所不知,”晓乐解释道:“挖井向来都只一个人。这小人们想着这天眼见就冷了,到时地冻上了不好挖,加上又做的是挖井和水窖的两手打算,所以便从庄子里叫了四个人来挖。”
“挖口也开了五尺方,比一般的地窖口都大可以两个人同时挖,而且换班的两个人可以帮着运土。”
红枣明白了,砸钱赶进度。
红枣不差钱,但看着那个黑土堆的规模,关心道:“这洞口开大了原不要紧,拿长条石堵上就是了。我知道这京城的山石稀罕,就不知道这修路造桥的石头好不好买?你心里有谱没有?”
晓乐赶紧告诉道:“好叫太太知道,太平庄先前修水窖余了不少石材,正可拿来修水井水窖。只先前没想到这么快就挖到了湿土,明儿必是叫庄头把石头给送来。”
如此红枣方才放了心——有石头就好。
想想红枣又嘱咐道:“俗话说‘有时想着无有时,么到无时想有时’。这京师不比先前在家,临时要什么都能齐备。咱们这回用了庄子多少石头,回头都给补上。”
穿着绣花鞋,红枣舍不得爬土堆踩黑土,不过周围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回到没有谢尚的屋子,红枣看一眼钟发现才过午时不觉心叹一口气。
朝廷统一规定,秋分后都是申初下衙。她还得等三个小时才能等到谢尚家来。
一时显真家来。红枣立刻叫进。显真跟朝圣回来一样兴奋回禀道:“太太,老爷让小人捎话告诉您今儿早上他拜见了翰林院掌院周大人,周大人给他安排了跟元大人修史的差事。叫您放心,他一切好的很。但等下衙了再跟您详说!”
红枣当然知道元维。闻言不免为谢尚高兴。元维与她公公交好,且又是谢尚的座师。谢尚初入职场,能有他给引路,自是上上大吉。
只这事,谢尚等不急下衙来家,还特意叫显真带话,红枣心里泛甜:必是谢尚知道她挂心他,所以不叫她挂心的意思?
知道不是单相思,红枣忽然便觉得等待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谢尚往后成了上班族,红枣想:白日都不在家。她现没啥家务好管,必是也得寻些正事来干才好!
一样的生命,一样的青春,她虽受限这世男尊女卑,不能似谢尚能入仕修史,青史留名,但也不该年华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