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
值房中,站满了官员,连一只脚也伸不进去了。
英国公张懋逼问:“你们这些文官到底是何意!打还是不打?给句痛快话,还有四日,还不给军令!”
“柴大人,买国债的士绅,足足三百余人,我等倾尽家财,陛下究竟是何意?!”
“我等身为言官,为国争本,你休怪我等弹劾!”
六部买了国债的官员,愤然口伐。
朝廷昭告,四月后必定出兵,可没几日了,连军饷都没有拨。
就算拨了军饷,采办粮草,整饬兵备,也要半月。
朝廷压根就没打算出兵。
武官地位不如文官,但张懋并不惧兵部尚书:“柴升!你快给本国公一句痛快话!”
柴升一脸“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知道”的茫然神情。
“诸位,陛下不下旨,兵部岂敢调动京营,还是等朝廷的旨意吧!”
张懋冷哼一声,就怕这些狗一样的文官嘴上一套一套的。
六部大臣大抵能猜到了,朝廷没打算出兵。
想到陛下身为天子,却哄骗他们的银两,宛如泰山压在胸口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日,诸公一起到奉天殿,请旨出兵!”
不知哪个文官喊了一句。
百官跪谏宫门,是到了万不得已时,才会用的计策。
可如今,陛下贪了他们和士绅的银子,却无处告状,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大清早,严府。
严成锦起身跑步,内里穿着丝绸布料的紧身衣,以减轻骨头磨损。
李清娥帮他数着,道:“五十圈,相公,该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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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水沐身。”
时逢六月,京城有些闷热,稍跑几圈,亵衣能拧出水来。
李清娥欲言又止,道:“相公,朱夫人邀我去城外的寺庙还愿,随行有谢府杨夫人、刘府张夫人……”
心知相公不喜她出府,便问了一句。
严成锦陷入沉思,李清娥出身于微寒之中,本不被正视。
封了三品淑人,就入京城的名媛圈。
“在京城逛吧,你又未请愿,何来还愿?再者,为夫不放心你出城。”
刚刚改制,这两日,正是提防他人刺杀的高峰期,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留在京城。
李清娥嫣然点头:“嗯。”
严成锦穿上御赐的麒麟服,选了一顶青色的轿子,入宫当值。
今日,却有些奇怪。
左右掖门的官员,奚奚落落,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回头看向郑乾,严成锦狐疑道:“今日沐休?”
“百官去奉天殿跪谏了,传闻,朝廷并不打算出动京营。”
严成锦看向六部,连柴升和魏绅几人都不见了。
朱厚照一脸不悦地走过来,瞅着严成锦:“本宫听说,父皇竟然矫旨,不打算出兵?”
“殿下莫要掺和此事。”
真要被朱厚照这大喇叭传到宫外,陛下圣明的人设,会眨眼间崩塌。
此时,一个禁卫匆忙地跑过金水桥。
“站住!”朱厚照龙行虎步,速度极快,就像抓贼般,逮住了那禁卫。
禁卫正要怒骂,谁特娘敢截军报?不要命了!
可看到朱厚照时,他都快要吓死了:“殿下,这是军报,不能抢!”
“本宫抢的就是军报!”
朱厚照一把夺了过去,拆开密封,认真地看了起来。
刘健肺都要气炸了,方才看见朱厚照出现在这里,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