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这孽子还用这等操作。
从小教他读书识字,做人刚正不屈,他竟这般对老夫?
管家连忙将毛纪扶起来:“老爷?”
“少爷、少爷呢?”
“跑出去了。”
此时,严府。
毛渠在此等候了许久,左顾右盼,小巷里空无一人。
忽地,传来小厮哼哼的声音,抬头看去,见一顶轿子慢悠悠地走来。
“学生见过严大人。”
严成锦听声音有些熟悉,想了想知道是毛渠,“本官已开除你工籍,还来作什么?”
“学生想再入商会,为工程师。”
轿子中一片沉默。
毛渠忙道:“严大人不必担忧,学生已与父亲断绝关系。”
父亲坚行父亲的道,他坚行他的道,断绝关系,今后不怕连累父亲。
严成锦忍不住撩开轿帘,这些士绅子弟,一个比一个会玩。
这两日,看毛纪的宗卷,毛渠是毛纪的独子,有几分朱厚照的胆气和智谋。
寻常子弟这么干,早就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独子就是不一样。
“你的梦想是什么?”
毛渠茫然抬头,有些焦急起来,不知梦想为何物。
严大人的考核,若答不上来,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再回良乡。
何能低头偷偷笑起来,一旦少爷问出这句话,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循循善诱笑道:“少爷是问你,你的抱负。”
毛渠眸中渐渐变得清明:“像宋师傅那般,成为首屈一指的匠人。”
朝廷与良乡合办炼钢局,正缺监管官员。
工部毛纪负责督管,若由毛渠作为监管,朝廷和工程师之间,衙役和力役之间,必会少许多摩擦和争斗。
严成锦想了想,拿起纸笔写下契书,递出去:“把这个签了,今后,你就是炼钢局的小总工,明日督管炼钢。”
毛渠愣在原地,宛如听到天籁之音。
良乡的总工才四位,他入工程师一月,就升至小总工。
手不由颤抖起来,再看这份契书:我自愿赴任良乡工程师,遵从工程师的保密契约,督管匠人冶炼精钢……
大清早,文华殿。
弘治皇帝正要去上早朝。
萧敬走快几步上前:“陛下,毛大人要告假三日,听说生了重病,住进惠民药局的病房了。”
弘治皇帝皱着眉头:“何事如此?”
“听说,其子毛渠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加入良乡商会当工程师。”
弘治皇帝面色凝固。
真是大逆不道啊。
世上竟有这等孽子?太子虽说顽劣,却也做不出这等事来。
早朝时,四面八方的目光看向严成锦,毛大人的事,他们都听说了。
果然,至今没有人能逃离那句话,此子误人子弟!
张敷华面色凝重,持芴禀报:“陛下,今日兵部有事要奏。”
大臣的目光,渐渐转移到他身上。
“据臣的探子禀报,延绥、大同、宣府和陕西等地,有纳银卖军职一事。
百户卖三百两,副千户卖五百两,正千户卖八百两,指挥同知一千五百两,都指挥佥事两千两……
只要凑足银子,就可升迁。”
大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大臣们面色凝重无比。
延绥、大同等地,不正是安定侯严恪松所管辖的地域。
竟出这等腐朽之事?!
严成锦心中咯噔一下,竟在军中明码标价卖官职?老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