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巴巴在岛上转了一天,天色黑了下来,依旧没有找到宁清夜的下落。找人是分开的,满枝和夜莺已经先行登船离开了君山岛。
许不令见天色已黑,也只得放弃继续搜寻,与宁玉合登上了返回岳阳的渡船,准备回去商量一下,若是宁清夜故意藏着不现身,就得想其他办法了。
许不令坐的算是末班渡船,船不大,乘坐的人都是从集市上返回的店伙计和力夫。不少人劳累了一天,直接就在船舱的甲板上躺着休息,些许汉子凑在一起讲着荤段子,几个妇人言语比男人还泼辣,跟着一起说笑。
许不令的打扮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不想打扰劳累了一天的市井百姓,没有进船舱,撑着伞和宁玉合站在渡船的船头。
奔波一整天没有找到宁清夜,宁玉合文静的脸颊上明显有几分失落和疲惫,持着油纸伞看着黑洞洞的湖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许不令站在跟前,稍微犹豫了下:“若是清夜不肯出来,明天我去衙门打声招呼,调遣厢军过来搜岛,地毯式扫一遍,肯定能找到。”
宁玉合琢磨了下,偏过头来:“清夜是江湖人,让官兵搜寻,听起来和抓贼似得……”
“正常找人,别多想。”
“我倒是没什么……”
天气有点冷,宁玉合紧了紧身上的白裙,柔声一叹:“清夜性子比较直,小时候家里被官府清剿,对朝廷的官兵很抵触,可能不太愿意。而且她武艺不低,真想藏起来的话,官兵也搜不出来……”
许不令对宁清夜的性格有所了解,想了想:“实在不行,我放句话出去,让打鹰楼的人别搭理清夜即可。”
宁玉合摇了摇头:“打鹰楼不会动清夜的,就怕清夜自己犯倔。”
许不令并不知道厉寒生的底细,宁清夜也未曾对他提起过,闻言略显意外:
“清夜和打鹰楼还有关系?”
宁玉合叹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厉寒生是清夜的生父,当年清夜的娘亲裴云犯了事被朝廷缉拿,藏在蜀地的山寨里,厉寒生则跑去京城想谋个官身。后来铁鹰猎鹿,山寨被官府围剿,厉寒生没有赶回来,裴云为了送清夜逃出去,死在了官府刀下,厉寒生从那之后也性情大变。父女俩就此反目,再未重聚过,不过毕竟是清夜的生父,肯定不会对清夜怎么样……”
许不令安静倾听完后,感觉有点不对——满枝她爹入打鹰楼,至少也是二当家的位置。厉寒生是打鹰楼的首领,无数江湖悍匪对其唯命是从。现在他和祝满枝、宁清夜关系不清不楚,万一哪天厉寒生和祝六一合计举大旗造反,他这当女婿的岂不是被硬绑上了贼船?
“搞了半天,打鹰楼还是我这边的人?”
“清夜对厉寒生恨之入骨,早就断了父女关系,连姓氏都改成跟我姓了。”
许不令眉头微微一皱——说是断绝的父女关系,朝廷可不认这个,株连九族管你是不是逐出了家门,只要有血缘,哪怕彼此不认识都照砍不误,更不用说亲父女了。
若厉寒生和祝六真拉大旗造反,朝廷一细查,发现两人的女婿都是他这肃王世子,朝廷可不会听他解释,藩王暗中扶持反贼谋逆的屎盆子绝对扣在头上,然后宋暨咔擦一刀削藩,他总不能把满枝、清夜交出去撇清关系……
念及此处,许不令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这事儿有点麻烦,得想办法和打鹰楼撇清关系,若是有人把此事点出来,可就出大事了。”
宁玉合知道此事的利害,柔声安慰道:“知晓此事的没几个,我对外只说清夜是捡来的野丫头。”
“我怕厉寒生利用这层关系,以‘毒士’的名声,这种事儿不一定做不出来。到时候他把我和清夜的关系点出来,朝廷必然问责,我总不能把清夜抓了自证清白,不抓等同于公然违抗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