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莫问出处(1 / 2)

京兆尹 云雪扇 2299 字 2022-09-29

“什么叫按我的理论?”苏德不满地挑眉,“太孙殿下可要把话说清了。”

即使面对八方探究的目光,太孙君思麒还是一脸从容地微笑着:“王子以比武未明分胜负为由,指我大齐已败,实在牵强。”他伸出手比划出四根手指,“且不说郭兆尹力战八人,乃是第四场。单说王子要以八人对一人的险胜为胜,便有些滑稽了。”

“哼,”苏德冷笑道,“两军对战,与人数何干,胜了就是胜了。”

此话一出,连兵部尚书的脸色也严峻了几分。

太孙却不慌不忙地笑道:“原来漠北打仗是人数为依。”话音未落,他突然站起身,衣袖一甩,朗声喝道,“可我大齐,是以能战为谋!”

长袖下的不大却修长的手,直直地指向场中,众人不禁顺势望去。

原本还被世子搀扶着的郭临,已经独自走回场中,正把夺下来的钢矛递还给对手。连番力战后的身姿依然挺立,玄黑的衣服因为看不出血迹,也还显得整个人矫健而勃发。

哪怕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了郭临战败,这一刻也在太孙激昂的话语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

“就是,郭大人还能战!”“人多算什么!”“再来八人试试!”“丢盔弃甲滚回老家吧!”

苏德一张粗犷的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他背在身后的手,暗自朝高彻辰的方向摆了摆,示意他出来说几句。可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回话,他怒不可遏地转过身,却只望见空荡荡的席位,和站在看台边角的侍从战战兢兢的脸。

巴图直等到郭临走远,才敢悄悄靠近哈尔巴轻声唤道:“哈尔巴?”不知怎地,明明郭临的身形还不及他一半,但只要想到她浑身的爆发力,便让他不自主地有些生怯。

哈尔巴微微叹了口气,瞟了他一眼:“我知你要问什么,方才不是我自作主张喝令用渊华宫的阵法对敌,而是主人命令的。”

“主人?”巴图一双浓眉几乎绞到一块,“难道主人是担心我们胜不了?其实……”其实本来的“八兵大阵”就可以打赢……这话刚说了个开头,他就望见了地上躺着的断棍。随后咽了咽口水,将空空如也的手背到身后。

哈尔巴没有理会他说了什么,独自沉浸在满腹的疑惑中,渊华宫远在天山,大齐怎么会有人识得宫中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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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公公可知,郭大人现下在何处疗伤啊?”原宜眨着大眼,面上恰到好处地带着点窘迫,拦住一位中年模样的大太监。

那太监身后还跟着一队举着托盘的小太监,此时都因为她停下了脚步。大太监不满地蹙着眉:“你……”

“奴婢是楚世子妃的贴身侍女……”原宜顺溜地接过话,含蓄一笑。

大太监的不满在舌尖转了个弯,化作了一抹谄媚的浅笑:“原来如此,敢问楚世子妃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原宜理了理发鬓,“您也知道郭大人与咱们世子爷的交情,他受了伤,世子妃身为嫂嫂,自然要去探望探望。”

大太监笑了笑:“是这个理,奴才等正是陛下派去给郭大人送赏赐的,就由奴才为世子妃带路吧。”

原宜满意一笑,福了福身:“谢过公公。”

她转身娉婷地走去,大太监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啧了啧嘴。

一旁的小太监见了,好奇地问道:“师傅,您既不喜那婢女,何必摆笑脸给她呢?”

“莫要胡说。”大太监瞪了他一眼,“哪里由得奴才喜与不喜。我呀,只是叹息如今落势的谢太傅,还没个嫁出去的幼女威风。”

小太监跟着望了眼远处一身华服、正和原宜说话的谢英芙,轻笑道:“那可不,好歹也是楚王府的儿媳、未来的女主人啊。”

大太监目光微微露出点赞许,下巴一抬,示意道:“去,好生伺候。”

小太监得了令,一溜烟开心地去了。

谢英芙行了不到半刻,就来到郭临临时疗伤的宫殿。尚未敲门,便听见世子不满的嘀咕从门内传出:“……阿临你就是太逞强,几句话就能拨回去的事儿,干嘛偏要上场?”

“好啦好啦,堂哥,你再说下去,阿临都要睡着了。”这个声音却是七皇子的。

“哈哈……世子爷,若用言语相驳,哪里能让漠北那些蛮人这般心服口服!郭大人这一战,才真正地战出了狠劲,你瞧见那个叫什么巴图的表情了没……哈哈哈哈……”

谢英芙推开门,听着郭临含笑嗔道:“哪有泉光你说得这么夸张。”声音中气不足,倒是添了几分柔弱。

殿内,郭临斜躺在一个竹榻上。左胳膊的衣袖被卷上去,露出伤口,正由年轻的医官帮忙包扎。那一截胳膊纤细有力,皮肤光滑白皙,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啊,嫂子来啦!”郭临见到她,再看到她身后捧着托盘的太监们,顿时敛了笑,撑着榻沿就要起身。

世子一把拦住她,神色微愠。谢英芙望见世子按在郭临手背上的大手,不由怔了怔。

大太监见状,笑道:“郭大人不必起身,陛下吩咐奴才送来赏赐,明言不可因此惊扰大人疗伤。”

郭临无奈,只能温和地笑道:“还请公公见谅。”

大太监道声不敢当,利索地吩咐小太监放下手中的物什,便退下了。

七皇子瞟了眼桌上成堆的东西,故意撇嘴笑道:“父皇就是偏心,阿临,你如今可又成了朝中的大红人,得请客啊!”

周泉光“噗嗤”一笑:“就是,就是。”

“七殿下,你饶了我吧……”郭临有气无力地嗔怪道,“这话被人听去了,我可又有的罪受了。”

谢英芙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前方。不知怎地,她既忘了应当维持的礼数周全,也忘了灌注于身的贵妇礼节,就那样直挺挺地、目光赤.裸地凝视着被众位俊贵青年环绕的郭临。

那张不大的脸因为激烈打斗后的失血,显得有些苍白,但却恰到好处地增显了宛若工笔绘制的长眉的分量,称在高挺的鼻梁旁,夹着两截弧度柔和的眼睫,顽强而令人怜惜。坐在她最近旁的世子,按在榻边的手依然未动,唇线微抿,紧张地盯着郭临正被医官们包扎的左肩。

她看着看着,轻轻撇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