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被中原武林忌讳,当然是那个……郭,郭什么来着?”老头捶了捶腿,皱眉回忆。
郭临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探身道:“郭景云?”
“对,就是这厮!”
“这不可能……”郭临轻捂着嘴,咳嗽一声,“如果是江湖上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一点都没听过?老大夫您不可乱讲话!”
“嘿嘿,那事发生时你能有多大?”老头又举杯饮下满口,啧声怪笑道,“他把咱们上一代谷主的女儿讨做了老婆,算不算偷了药王谷的宝贝?”
“噗……?!”
郭临惊得气息回涌,半嘴的酒都洒到了身上。她迅速擦了擦嘴角,好生屏息安定后,才状若无恙地把酒杯放下:“原,原来如此啊……”
记事起父亲主动提及病逝的母亲,总在说他们相识相恋的趣事,她从来不知道母亲居然是药王谷的……真是意外之喜。
“老大夫,郭景云是中原名门大派的公敌,你却不讨厌他?”
老头摸了摸杂乱的胡须,仰头笑了笑,摆手道:“老夫一介小小的大夫,原也随俗浮沉便罢了。偏偏啊,意气风发过了不惑之年便横遭大难,丢了这双招子不说、还赔了一副嗓子。也是命不该绝,被那仇人关押三日后,姓郭的上门盗秘籍,顺手把老夫给救来的。因着这层渊源,老夫少不得在旁人说起他时三缄其口,也算回了点救命恩情。”
郭临五指紧捏酒杯,心中暖流涌过,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这一事可得算一事啊,他虽救了老夫,可老夫却不能赞同他抱走咱谷主女儿。除非……”老头嘿嘿干笑,“你嫁过来,给我那傻徒弟生个大胖小子。自你父亲后,再和药王谷圆上一段好姻缘。”
“……”郭临长吸一口气,苦笑道,“原来老大夫早知晓我身份,却还打了半天的哑谜。”
“你只管说嫁还不嫁?”老头放下酒杯,笑眯眯地“望”着她。
郭临垂下头,裙上的酒渍被阳光晒得逐渐淡去,只留了一点浅浅的印迹。她伸出手指抚了抚,幽然轻声道:“有些事,勉强不来的……”
“为何,你又不是不喜他?不然两年前何必为他怀子,带着四月胎儿被人从战场救下的女人,老夫还是头一回见。”
“轰”地一声,所有的思绪一瞬炸开。郭临颤抖着抬起眼,艰难地抑制胸中激烈的情绪,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
“也不知你俩是不是那小两口闹别扭,不过这孩子没福分,也不怪在你身上。”老头搓了下手掌,拾起石桌上一枚药材捂在手中,“你在冰雪中待了那些天,左腿透骨的刀伤都结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别提有多少。失血成这样孩子还在,你已是仁至义尽,就别往心里去了。只要有缘,孩子嘛还会投胎过来的,你眼下身子好转些,机会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