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绝对是恐赫
赵兴脸板的铁板一块,丝毫不顾及宣慰使在场,冷冷冲李源说:“不久前章楶章大人过世了,但他委托我训练的环庆枪手恰好训练完毕,另外,我香港锚地还停留着一支海军……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顺着那条河流同时从上游、下游压下,可以直取升龙府(河内),我相信,只要我大军出动,交趾,马上不会存在。
但我们几个人是朋友,还是亲戚,我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顾念这份情意。不过,如果你们逼我,我宁愿让交趾国从地图上抹去,而后把你们几人请到广州好吃好喝供养,也算是对得起你们。
决定吧——同意我的意见,我们还是朋友,否则就是寇仇。我真想知道:当这个世界不存在交趾国的时候,朝廷叫我归还北方三城,我该归还给谁?”
赵兴的笑容越来越冷:“朝廷要求大越朝贡,但我想朝廷不会在乎大越国主是以什么身份过去朝贡的,大理国王段正淳如今正在京师做寓公,我相信,段正淳队列里再添加一个交趾国王,朝廷会更满意。”
李源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那位宣慰使懊恼的一跺脚,满脸痛惜与悔恨,他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发生什么变故,赶忙答应下来:“赵大人既然答应十年后归还,可否用国书的形式把这句话记录下来。”
李源依旧用“大人”这个词称呼赵兴,意味着他心中已不把赵兴当朋友。但赵兴无所谓,他转向那位宣慰使,回答:“国书?这东西该属于宣慰的职责了,你且通过宣慰大人向朝廷提出要求吧。至于朝廷答不答应,我无能为力。”
宣慰使显然心不在焉:“试试,下官只能把你们的意思传达上去。替你们试试……”
见到这位宣慰使口不应心的答应向朝廷递交申请,陈公川连忙拉着李源告辞,并叮咛说:“赵大人,我们谈完了公事,似乎可以叙叙私谊了,我带李公去找我妹妹,顺便看一看我家侄儿。”
不等赵兴回答,陈公川依据一贯的性格。转身便走。当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后,那位宣慰大人这才跺着脚,懊恼的直想撞墙:“错了,错了!朝廷怎么答应交趾地请求呢?赵大人说的对呀,交趾国主作为俘虏出现在京师,我大宋朝庭岂不更风光……我听赵大人的意思,你已经准备好了向大越下手,啊啊。朝廷这下子帮了倒忙,可恨,可叹,可惜!”
这位宣慰使不是蠢人,赵兴非常欣赏对方的明白事理。他笑着说:“不急,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找茬子,这事我最在行,只要找到岔子。那就动手呗!即使没有动手理由,难道我不能创造理由了?”
那位宣慰使沮丧的频频唉声叹气。
不来广州,不知道越南的重要性,来到广州之后,宣慰使首先看到的是经略司衙门里地大幅南洋地图。
在赵兴这拨人中,苏轼闲着没事曾经研究过地图,还出了一本地图册。而沈括也是个地图专家,他甚至制作出木头的沙盘。赵兴手头上拥有如此多的地图人才。出一个“驴客”的爱好,他闲暇无事便指点着几位地图大师,制作出第一份南洋地图。粗一看,这份地图的绘制技巧已经接近了现代地图水平,但仔细观察,或许会发现“等高线”,山川河流的走向,等等地图要素不是很精确。但在这时代。这份地图已经很难得了。
赵兴喜欢用地图表示南洋状况。连续数期海事新闻报都刊登了南洋地图,他想借此给国民一个世界概念。报纸上刊登的地图是省略了有省略。经略司衙门的地图相较于海事新闻报上面地地图,更加详细全面。
原本宣慰使脑袋里只有一个“大越”这个名词,看了地图之后,越南的形象鲜活起来。而越南北方五省恰好处于大理群山余脉之后,过了这北方五省,就是一望无际的湄公河平原。只要朝廷的军队把住这北方五省,越南就成了大宋手中随时待宰的羔羊。而让出这北方五省,大宋地军队要退回现代的镇南关以南,越南人只要在关口修一座城堡,就能挡住几十万军队的围攻。
宣慰使看过地图之后,脑海里已经有了地理概念,再听说赵兴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战船,备好了士兵,做好了两路夹击计划,但朝廷的旨意令他中止了攻越计划,他心里直懊悔,恨自己不在路上耽搁几天,以便迟到一下。若赵兴动手后他才赶到广州。依赵兴一向地快手快脚,两路夹攻的宋军已经直抵升龙府城下了,也许,那时,他可以悠哉悠哉的在广东游玩,而越南已经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他对赵兴遵守朝廷旨意的行为反而怨恨起来,心里直念叨:“老早就听说你赵离人喜欢把圣旨扔垃圾桶,只要不符合你心意的圣旨,转眼就找不着了,这次,你怎么不把朝廷圣旨扔进垃圾桶……”
这名宣慰使不知道,赵兴刚才是在恐吓越南,实际上他没有力量进攻越南。因为广东兵力有限,新占取的大理耗费了他全部兵力,在没将大理这块肥肉消化前,赵兴根本没有力量发动连续战争。
宋代的大理不完全等同于现代的云南,这时地大理甚至包含部分老挝、缅甸的国土。这是一片比宋代广西还大的土地,而宋代的广西则相当于现代的广西加贵州,再加四川南部一部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最诱人的是它的矿址,它有巨量地金矿、铜矿、银矿、铁矿、玉矿、宝石矿……,其矿藏之多,令赵兴手头地矿工都出现严重短缺。而为了牢牢抓住那些矿藏,将这片土地严密控制在大宋行政体治下,又耗费了赵兴六年教育所积累的所有官员储备。
赵兴现在缺人,章楶委托训练地火枪手虽然闲着。但他却不能用,因为他无法派出行政官员,尾随军队实行实质有效统治,所以他只剩下了空口讹诈的份儿,宣慰使地配合让李源醒悟过来,为了避免遭受惨重损失,陈公川连忙拉着他,去找自己的妹妹。希望赵兴的刀能够因为亲情而变的顿一顿。
可这一切,赵兴不能说,不仅不说,他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做出一付惋惜悔恨痛不欲生的模样,加深宣慰使的懊恼:“没有了交趾,我大宋南部又可再添一郡,另外。广西没了外部威胁,至少能裁减十万军队,每年省下百万军费。而大理方面,吐蕃已经打残了,我们可以慢慢的建立大理军。应付吐蕃人。
如此一进一出,我大宋每年能省下五百万的支出,增加五百万地收入……也就是说,朝廷这个决定至少价值一千万。每年。而且,有了交趾存在,我大宋南部边境时刻不宁,时刻需要防备,万一以后发生变故,花的钱如同泼水,你说,这样的圣旨。是不是该扔进垃圾桶。”
宣慰使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扔?”
这话一出口,宣慰使顿感失言,他是来传递圣旨的宣慰官员,赵兴若真扔了圣旨,他干什么去?
这话一出口,赵兴满脸愕然,他看着宣慰使不知所措,心中直纳闷:“天哪。还有这样当官的?竟然怂恿别人扔圣旨。这厮……怪我怪我,看来我把火少得太旺。将这名宣慰使烤焦了!”
宣慰使自知失言,恰好万俟咏进来,他赶忙跳起身来,询问:“计司大人,驿馆准备好了吗?快快,领我去驿馆。”
万俟咏惊诧莫名,他以目示意,询问赵兴:“大人,你怎么折磨这位宣慰了,怎么他急得像逃命似的?”
赵兴态度诚恳:“怪我怪我,我把他刺激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