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可怜人……
杨武打心里叹了一口气。仗打了这么多年,大半时间里中国的天空都是被日军的战机统治着,这些飞翔的死神所到之处,火光冲天,城镇被夷为平地,有多少人被炸死,有多少人被炸伤,恐怕都数不清了。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在日军的轰炸中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内心对日军,对日军航空兵充满了仇恨,所以看到轰炸机升空她才会这么激动。可怜哟,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背负着这么多仇恨,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他低声说:“其实你这种仇恨是没有道理的,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决战,军队只是国家手中挥舞的长剑,去恨一把剑毫无意义……”
钟娥冷笑:“我是女人,跟他们讲什么道理?讲道理的还叫女人吗?我就是恨那把剑,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被从天而降的燃烧弹活活烧死的滋味!他们最大的错误不是炸死了我那么多亲人,而是没有连我一起炸死!我活了下来,所以我要向他们复仇,哪怕豁出自己这条命不要,也要从他们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杨武默然不语。
钟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压抑住内心那岩浆般炽热的怒火,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八路军?”
杨武说:“说伟大点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自私点则是为了逃避包办婚姻。”
钟娥一怔:“包办婚姻?你家里人强迫你结婚?”
杨武哭丧着脸说:“是啊!强迫我结婚也就算了,但能不能给我找个像样点的?我真的是杨家的子孙么?不是他们在河边捡回来的么?”
钟娥被吸引了,好奇的问:“他们给你找了个很丑的?”
杨武的脸苦得可以滴出汁来:“丑倒是不丑,但是身高160,体重160,我见了就想往她嘴里塞颗橘子……”
钟娥忍不住想笑:“为什么想往她嘴里塞橘子?”
杨武说:“哦,我们那里每到清明都要杀一头肥猪,整头蒸熟,然后往嘴里塞颗橘子抬去祭祖,我觉得她跟蒸熟的猪有点像。”
钟娥噗一声喷了:“你……你也太损了吧,亏你说得出来……哈哈哈……”
杨武定定的看着她,看她笑得前俯后仰,自己也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钟娥马上就收敛起了笑容。
杨武抬头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群星,说:“其实人这一辈总要经历很多磨难的,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逃不掉的,哭也是过,笑也是过,那为什么不多笑笑让自己好过一点?”
钟娥冷冷的说:“如果你经历过我的伤痛,你就不会这样说了。”顿了顿,觉得自己的话重了点,又缓和了一下态度,问:“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杨武说:“杨武。”
钟娥说:“我叫钟娥。”
杨武点头:“名字挺好听的,我记住了……看,第二个编队起飞了!”
可不是,在A小队起飞的五分钟之后,B小队也跟着起飞了。同样是五架普卡拉攻击机配一架轰炸机,同样是五百公里的时速,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目标是石门机场。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战机现架接一架腾空而起。
指挥部里的气氛相当紧张,雷达不间断地监测着机群的动用,通信兵每隔十五分钟就与领航长机沟通,询问那边的情况。情侦部门则不断用猝发信号与潜伏在各个机场的侦察小队沟通,向他们通报机群的航向、速度,让他们作好万全的准备。万米高空中,一架用轰炸机改装而成的电战机一圈圈的盘旋着,无形的电磁风暴以它为中心,以光速袭向华北地区各个雷达站、通信中心。它的干扰来得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日军部署在山东、河南、河北境内绝大多数的雷达屏幕都扭曲成一团麻花,电台里充斥着电流噪声,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就连与山东隔海相望的辽东半岛、朝鲜半岛也遭了池鱼之殃,好些雷达、电台都没法正常工作了。本来这架电战机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是架不住这年头的天空实在太过干净了,除了数量不多的电台之外基本就没啥电磁信号,电战机释放出去的电磁风暴畅通无阻,杀伤范围成倍的扩大!
内山英太郎在睡梦中被卫兵紧急叫醒,他匆匆来到指挥部,问:“怎么回事?”
中山源夫语气急促:“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雷达站都有人跑过来报告说雷达受到严重干扰,无法正常工作了……”
内山英太郎迅速抓住了重点:“跑过来报告?为什么是跑过来报告?”
通信参谋说:“因为所有的电台、电话都遭到了强烈的干扰,没法正常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