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妻儿莫悲兮，边塞安……

悲壮的歌声，在城墙上响起。

这不是前世名作，亦非出自学子雅士，这是戍边将士的心声，是历代边关将士传唱的粗鄙曲子。

杨延昭治军严整，但是，现在，他不会限制壮士们做任何事。

缺医少药，守城的壮士的伤病日益加重。除了等待匈奴的下一次进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低声吟唱这流传上百年的小曲。

城上的守军，早已无视伤痛，也无视了生死。

他们，甚至很期盼匈奴快点发起再一次攻击，以便能在气力尚存时，再亲手杀死几个敌人！

……

“统领！匈奴在城下喊话！”

城下，一个通晓汉话的匈奴兵，站在城外一箭之地，大声呼喊着：“城里汉军将领杨延昭听着，撑犁狐凃单于命尔等立即开城请降！”

杨延昭久在边关抵御匈奴，知道“撑犁狐凃”是匈奴单于的尊号。在匈奴语中，“撑犁”意为“天”，“狐凃”意为“子”。“撑犁狐涂单于”，与大汉“天子”同意。

忠义杨门，忠于的是华夏汉族朝廷，岂能听什么“撑犁狐凃”的话！

“兄弟们，注意看我如何使用匈奴短箭。”

杨延昭慢慢搭上一支匈奴使用的短杆羽箭，突然抬臂张弓，快速将长弓拉开半展，迅速发射！

咻！

短杆羽箭，竟然如长杆羽箭一样快如疾风，飞射喊话匈奴！

喊话匈奴猝不及防，羽箭正中其前胸！

但距离太远，匈奴穿着的又是厚实的皮衣，羽箭未能取其性命，只堪堪射穿其皮肤。

但那喊话匈奴已吓得魂飞魄散，跌下马来。

后面的匈奴赶紧将其拖回本部。

匈奴“右且渠”是掌兵的统领，见杨延昭傲立城头，纵马前冲几步，操着生硬的汉话，冲杨延昭喊道：“杨将军，撑犁狐涂单于敬重你的忠勇，才给你一条生路，你若不肯投降，就看这里！”

匈奴右且渠一招手，一队匈奴押出一队汉人俘虏。

这些汉人，都是附近的老弱百姓，因不舍家园，没有退回城里，却被匈奴掳来。

“你若不降，每过半个时辰，我们就杀十个汉人，直到你投降为止！”

“可恶！可耻！”

杨延昭终于按捺不住，厉声大骂。难怪这两天匈奴没有攻城，原来去掳掠无辜老弱百姓，企图以此为质，逼阴馆守军投降！

“两国交战，没有可耻，只有胜败！我们不管你是杨延昭，还是天上六郎星，不降，就要杀！”匈奴右且渠目露凶残，“如果不降，就先杀光你们的同胞，再屠杀阴馆城！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不投降的下场！”

说罢，匈奴右且渠一挥手，十个匈奴手中弯刀划出耀眼寒光，十个无辜汉族百姓，惨死！

杨延昭几乎将城墙墙砖攥成粉末，虎目暴瞪，脸颊急抖。

“半个时辰后，还要杀人！”

匈奴右且渠说完，圈马在无辜百姓尸体旁转了一圈，拨马回营。

“我出城！”

杨延昭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提着素缨錾金枪，大步往城下就走。

这是半个月来，除夜袭敌营，他又一次走下城墙。

乔中冲了上来，拦住杨延昭。“延昭将军，不能去啊，这是匈奴的激将之计，就是要诱你出城啊！”

杨延昭猛地抬起手，一向沉稳有礼的他，头一次粗鲁地伸手制止别人说话。“不必多说，是计，某也要杀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