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茅兴东自从当了县宣传部长之后,和许多媒体打过交道,但直接面对省新华分社,直接面对社长魏理光这样正厅级高级领导,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心里除了崇敬,当然还有几分胆怯和紧张。
正厅级和一个副县处级的差距太大了。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正厅级不只是远远高过副县处级三个等级的问题,那可是官场上只有为数极少的人才能达到的高度啊!
面对这样一个位高势强的领导,茅兴东只能硬着头皮向魏理光的办公室走去。他想,或许魏社长太了解他们这些基层干部的难处,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自己当然要据理力争。
进了魏理光的办公室,魏社长十分的客气,不仅笑容可掬,而且态度和蔼,看不出任何的火药味。
茅兴东的印象是,魏社长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高级领导干部。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高级香烟拿在手里,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拿着香烟正往外抽的时候,魏理光指指办公桌上“禁烟”的牌,茅兴东忙把手缩了回来。
魏理光开门见山地说:“茅部长,关于城关镇卫生院的医疗事故,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茅兴东正襟危坐,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他一抬头,进来一个人,正是沈豫鄂。
茅兴东一愣,顿觉全身一阵不寒而栗。不过他还是立即站了起来,急忙伸出手,嘴里不停地说:“沈记者,辛苦了。”
当然,无论是沈豫鄂对茅兴东,还是茅兴东对沈豫鄂,相互之间都不太信任,交道也只打过一次,此时此刻,双方存在几分对立情绪,沈豫鄂尤甚。
沈豫鄂交了稿之后,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魏理光的召唤,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睛却从玻璃隔断瞟着社长办公室的方向,当他看见秘书把南岭县的宣传部长领进了魏理光的办公室,他当即就坐不住了。
毫无疑问,茅兴东是奉命来灭火的,他要是把火给灭了,我沈豫鄂这几天化装采访的心血岂不就付之东流了?
这怎么成呢?绝对不行!所以,沈豫鄂顾不得唐突与失礼,紧随着茅兴东走进了社长办公室。
魏理光对记者工作上要求很严格,但对寻常细节很宽容,他甚至鼓励记者与自己就事论事地展开辩论。因此,他并没有对沈豫鄂的不约而至有不悦的表示,反而热情地招呼他在茅兴东的旁边坐下,正好听一听他们双方各自的意见和观点。
坐定之后,魏理光为了缓和气氛,避免一上来就直接交锋,因此他并没有问南岭县城关镇卫生院的事故,而是从南岭县的改革与发展聊了起来。
茅兴东不知其用意,自然把楚天舒上任以来的取得的主要成绩评功摆好了一番。
“茅部长,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城关镇卫生院的霍启明和紫杨乡卫生院的朱晓芸,他们是不是犯过错误的干部?”沈豫鄂忍不住了,他突然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戳到了要害。
茅兴东想了想,说:“是的!不过,他们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医德呢?”沈豫鄂说:“一个医生的品德如果有问题,那他的医术越高,害起人来越不容易暴露。”
茅兴东解释说:“沈记者,目前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是主要负责人。”
“哼哼,茅部长,不要自欺欺人了。”沈豫鄂冷笑着说:“那你们把城关镇卫生院的负责人和主治医生控制起来,莫不是真的是像群众说的那样,把责任人保护起来了?请问,你们这么做是何居心?不会是心虚了吧?”
茅兴东心平气和地说:“沈记者,你采访了很多乡镇的农民,他们没有跟你反映,改革之后,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他们在改革得到了不小的实惠。”
“没有。”沈豫鄂矢口否认道:“我听到的议论是,卫生院的资产评估价太低了,他们在骂主张一卖了之的干部是败家,现在卫生院的领导在刁买人心,在打击报复,在唯利是图。”
茅兴东耐着性说:“沈记者,请你不要听信一些人的一面之词。”
“什么叫一面之词?”沈豫鄂鄙夷地说:“茅部长,难道只有按照你们的意图去去说才不叫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