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与他摆明了针锋相对的话,胜算太低,更没有把握应对他的明枪暗箭。
与其这样,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先和他合作再作其他打算。
沈云儿没有想太多,只是顷刻之间便打定了主意,绷着脸,负着手,缓步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面前,赵煊付了茶钱,站起身来:“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回京兆尹再说。”
京兆尹?真行啊,到衙门里去讨论怎么偷东西……沈云儿瞥了一眼赵煊淡定的表情,不由想,这人还真是沉着,在哪里都能安之若素,不动如山,和以前一模一样。
到了休息处,赵煊刚招呼沈云儿坐下,由门外风一样跑进来一个人影,一缕香风扑面而来,沈云儿不由得挑了挑眉,来的女孩子她也认得,是那个叫飞燕的姑娘。
“赵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早,正好,我跟娘学着做了点心,你尝尝怎么样。”飞燕仍是一身绿衫子,俏生生的小脸儿白里透红,洋溢着少女的清纯气息,如同清晨的朝霞一般生气勃勃。
沈云儿坐在桌边,拄着下巴看着她巴拉巴拉地和赵煊说话,小巧红润的嘴唇几乎要贴到赵煊的耳朵上去。
赵煊,额,应该叫他纪未然,很淡定的伸出手来,把住了小姑娘的胳膊,不着痕迹地把两个人的距离推得开了些,目光在沈云儿的脸上溜了一眼,温和地对飞燕笑了笑:“飞燕,点心我一会儿再吃,现在我有事要办,你先出去,好吗?”
飞燕姑娘有些不情愿地“哦”了一声,顺着纪未然的眼神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屋里除了她的赵大哥还坐着一位,微撅了红嘟嘟的小嘴问赵煊:“是他啊?”
沈云儿扯着唇对她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一下:“你好,飞燕。”
沈云儿今天着了一身男装,戚飞燕没有认出她来,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嫌厌,只是也并不喜欢。
“我和你不熟,你叫我戚姑娘好了。”小姑娘高傲地昂了一下头。
“哦,哦,戚姑娘,冒犯了。”这姑娘还挺有原则,亲疏有别啊,沈云儿一边应付着,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纪未然一眼。
纪未然如若未见,只是对戚飞燕道:“飞燕先出去吧。”
“那你记得要来我家吃点心啊。我做了一个上午呢。”戚飞燕一边心有不甘地往外走,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纪未然。
“好。”纪未然那张假面具上的温柔笑容惟妙惟肖,完美无瑕。
沈云儿不由自主地想笑,便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这位飞燕姑娘若是看见了纪未然的真面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许会喜欢得发晕也不一定,毕竟纪未然的样子比赵煊看起来更加英俊,而且也更加阳光,也更能,迷惑人。
飞燕出门去以后,纪未然掩上’门回来在桌边坐下。
沈云儿看似无聊地用手在桌上慢慢地画圈,耳中听见他关了门,走到桌前,眼角余光看着玄色身影在对面坐下来,心里翻腾地厉害。
要开始了,他会先说什么?直接和自己讨论藏经阁的事?还是会和自己先叙旧?若是真的要叙旧,他会说什么?
心跳得比平素快了很多,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直接动手杀了他,看起来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那一晚在悬崖上他掷出飞刀的那一手摆明,他现在的武功不可小觑。
他什么时候武功竟然这么厉害?自己以前竟没有发现过。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寒,自己认识他三年,后来还同吃同住,以为对他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现在看来,竟似对他一无所知一样。
现在认真地回头去看过去,似乎所有事情都曾隐隐地不时显露着真相的轮廓,只是自己从未去仔细考虑过。
从未怀疑过他。
自己不知道认识他之前,他究竟都做过些什么,他有时候会偶尔消失个几天,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出现,他说是去乡下看自己的外婆,她没有怀疑过。
那时候,他去做什么了?
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因为他的态度总是很坦然,走的时候会叮嘱她,冰箱里有吃的,别忘了喂他养的金鱼,还有阳台上姐姐给的花,别忘了浇水……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总是拿很无奈的眼神看她。
后来,他再也不养金鱼,改养了乌龟。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自主的上勾,欲笑未笑的时候,神情又立刻黯淡了下去。
幡然醒转,这一切都是假相,自己经历了生死更应该看透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