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志编纂工作会议如期召开,金中华看着井井有条的会场,心里暗暗佩服,方志办原来那三个人他是知道的,就凭他们的能力绝对是闹得鸡飞狗跳,要不是刘好好,哪有现在这样的秩序井然。
金中华瞟了三人一眼,三个大男人在会场只负责签到,除此之外,什么都干不了,饶是如此还是弄得满头大汗,相比之下,刘好好倒像一根定海神针,眉目冷静,自如地应付着种种状况。
他们过去只知道刘好好文章写的好,倒是没想到她组织协调能力也这么强,方志办那三个刺头儿对她竟然服服帖帖的,金中华觉得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刘主任,听说青山县的苏副县长下乡去了,今天不能来开会。”王国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咱们要不要把他的位子给撤了,空在那儿实在不好看。”
“他之前请假了吗?”刘好好瞟了一眼那个位子,青山县的位子比较中间,正对着林明,他一坐下就能看见这个空位子。
“没有,昨天我们落实过,还说会来的,他们那儿来了个办公室副主任,是那个副主任说他临时下乡去,今天不能来的。”
“有书面假条吗?”
“没有,就是和我打了个招呼,”王国强焦急地说,“时间就要到了,咱们快撤椅子,调位子吧?”
“没有假条,那就不动,他擅自缺会,难看的是他自己。”
“不调的话,正中间空了个位子,到时候市长看到会不会不大好啊?”
“没有接到他的请假报告,就撤了他的位子,如果他突然又来了呢?到时候场面难看,有理说不清,倒还要我们来背锅。”刘好好瞟了一眼那个座位很坚决地说。
“这……”王国强没有想到这一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好好没有理他,径自走到青山县那位办公室副主任面前,“宋主任,您好,我是市方志办的刘好好,这次会议我们是收取请假条,统一向市长请假的,我们不清楚苏副县长事先不请假,现在突然缺会的原因,待会儿市长问起来,我们也不好解释,可能还要请你直接向他解释了。”
“县里突然有事,需要下乡嘛,这有什么难解释的?你们这些坐在机关上班的,根本不知道我们下面的辛苦,有突发事件谁能预料?”宋主任一脸不爽,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就和市长说一声好了,还搞什么请假条?以前开会都没这么麻烦,就你们方志办事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宋主任的话引来不少人的点头赞同,他们之前开会请假,只要说一声就好了,哪里需要事先提供请假条,这个方志办不过是个坐冷板凳的部门,竟然也扯了根鸡毛当令箭。
“您先别激动,这场会要求大家以请假条的方式事先请假,也是市长要求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够提高认识,意识到市志编纂工作的重要性,这一点待会儿市长也会提到。”刘好好面对宋主任的刁难,没有半点不悦,依旧笑眯眯地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我也知道你们基层的不易,您也是身不由己,但我们也是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您别生气了,坐下来喝口茶吧。”
刘好好招了招手,让会议室的服务员过去给宋主任的杯子里添了茶,她这番温软的作态,倒是让宋主任有火发不出来了。
绵里藏针,坐在角落的桑云华眸光微闪。
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刘好好的一举一动,她和刘好好的接触并不多,今天对她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刘好好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她太全面了,无论是口才,还是文笔,抑或是为人处世,竟没有一处短板,虽然是个女人,但是骨子里很强势,柔中带刚,是个天生混官场的好材料,难怪雷明凡对她这么忌惮。
来到H市后,桑云华和刘好好一直没有见过面,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她忙着熟悉自己的工作,虽然她的工作不像雷平那么复杂,但对一直生活在京城,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的她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有许许多多难以适应的地方,她还走在努力适应的路上,刘好好却已经在方志办这个冷门的部门里有所动作了。
她知道刘好好和她与雷平不同,她是林明亲口要去的,深得他的赏识,就放在他的身边,负责他重要的大材料,方志办虽然是冷板凳,刘好好也只是去挂个名,谁也没想到她会去折腾方志办,还轰轰烈烈地搞出这么一个市志编纂小组,而林明也纵容着她,真的给她面子开了这么一场会。
桑云华有些气馁,在南省的这些工作不比京城,说复杂也复杂,说单纯也很单纯,只要领导觉得这项工作重要,那就是一言九鼎,所有人都要配合,几乎没有什么掣肘的阻力。
就像今天的这场会,明明大家都看不起方志办,但是林明召集的会议,所有县区的副职还是都乖乖带着自己的办公室副主任来开会了,刘好好有这个本事说服林明,这个起点就比她和雷平高了许多。
刘好好一回到南省就如蛟龙入海,不似在京城的束手束脚,瞻前顾后,难怪她那个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回来,主场作战的刘好好可不是她和雷平能够动得了的。
之前雷明凡嘱咐他们借刀杀人,别说是她找不到仇视刘好好,能够拿来做刀的人,就算是有,那些人也不会卖自己和雷平的账。
她低垂眼睫,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雷明凡,她和刘好好并无仇怨,而对雷明凡——
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厌恶和惧怕,好在她现在在南省,天高皇帝远,要想糊弄他也不难,雷明凡的身体不好,再熬几年等他死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和雷平离婚,彻底摆脱这一切了。
来南省之后,她和雷平就一直是两地分居,非但不觉得不适应,反倒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轻松了许多,已经死了的心,慢慢地活了过来。
从这个角度看,她还得感谢刘好好,所以她根本不想和刘好好结仇。